李离略一思索，说：“我担心这样频繁换人对天保不太好，以前刚接手的时候，他各方面都不太习惯，情绪也有波动，最近才把作息和身体调理得好些……进组的事，谢谢领导们的器重，我想肯定有同事比我更能胜任。”
王光影一直在翻阅手里的文件，这会儿合上文件夹，抬头看着她。
王亚男笑道：“你们看看，所以我说要先听听人家的想法，”又说，“小李，你先回去，项目组的事我们会另外安排，天保那边，你还要暂时多费心。”
从公司回来，李离越发用心对待宋天保，特别在教授识字断句时下足功夫。
起初宋天保还兴致盎然，几天后新鲜劲过去，就开始偷懒耍赖。
李离也知他现在是小孩一样的脾气，凡事三分钟热度，强迫学下去效率更低，可她内心仍有些浮躁，又觉时日无多，一心想在王亚男跟前做出些成绩。
她表现的越心急，宋天保就更抗拒，以往是舍不得她下班走人，如今却希望她早些回去，等李离出了门，他又跟在后面唠叨：“我想要你陪我唱歌，我不想读书。”
李离却说：“只要你肯读书，我就留下来，多久都可以。”
宋天保一脸不情愿。
李离回到家里，在网上翻阅了一些关于低能儿如何学习的资料，一心希望找出对策，其间接到莫蔚清来电，莫蔚清似乎欲言又止，李离却匆匆忙忙，那边察觉，没说几句就挂了。
事后，李离又没来由地担心，想着等有空一定去瞧她，可是日子像拧干水的海绵，拧****心里所有杂念，这事就给搁下了。
李离偶然看到一部纪录片，讲述一个自闭症小女孩如何学习与人沟通的过程。
那孩子不说话也不与外界接触，却酷爱老电影，尤其是爱情片，她反复观看那些影片里的相似片段：男女主角在历经磨难后重逢，先是隔着人群深情相望，随后男主角张开臂膀，女主角如飞鸟投林奔向爱人怀里。
女孩的母亲便效仿影片里的动作，微笑着向女孩张开臂膀，小女孩逐渐会意，跑过去被妈妈高高抱起。
这是一个有趣的不会使人厌烦的游戏，每进行一次，母亲就把孩子抱在怀里教她一些简单口语，小女孩学会的第一句话是我爱你。
李离想起宋天保最喜欢做的事。
第二天，她对宋天保说，我们来唱歌。
宋天保当然高兴，李离递给宋天保一页诗词：“你学会这首歌，就能背下上面的诗词，这些字不简单，我以前读书的时候背了一晚上，如果你能在你妈妈面前背出来，她一定会非常高兴，你也会对自己更有信心。”
宋天保懵懵懂懂地瞧着她，李离教他用《千千阙歌》的曲子唱一小段屈原的《离骚》，宋天保喜欢《千千阙歌》，他学得很快，唱熟后，果真可以诵读原文。
王亚男回家听见自然高兴得很，高兴过后又有些落寞。
李离暗想自己是不是有哪里做的不得当。
王亚男叹息：“我家天保小时候不知道多聪明，喜欢看书，能说会道，不像现在这样……”她又说，“这么多年我已经死心了，你也不用太费神，只求他快活一天是一天。”
李离说：“我想着如果他能慢慢看懂报纸上的新闻，说不定也能看一些业务上的合同……”
王亚男虽不以为然，却笑起来：“如果他不反感，你怎么想就怎么做，给他找点事儿也是好的。”
李离认为自己在揠苗助长，宋天保见王亚男笑得开怀倒是很得意，过后问她：“苏秘书，你怎么知道可以这样……我能认字？”
李离隐去了关于男女****的部分，给他讲了下小女孩在家人的帮助下学会说话的故事，宋天保却突发奇想：“来做这个游戏。”
李离失笑：“你这么个大块头，一下子冲过来，我可接不住你。”
宋天保跑远一些，冲她张开臂膀：“你来，我能接住你。”
他脸上满是渴望。
李离心里一惊，忙说：“天保，你才吃了晚饭，该走动走动，去种会儿花吧。”
她说完转身就走，像是有预感，越走越快，几乎要跑进屋里，却仍被身后的人一把抱住，李离急道：“天保，放手。”
宋天保不说话，垂下脑袋埋在她颈窝里，闷闷地喘气，胳膊越收越紧。
李离气道：“宋天保，你快放手，你再不放手，我喊人了，等你妈妈回来，他们会告诉你妈妈，她会很生气，会让我走……你快放手。”
可她越挣扎，他越发激动，嘴里吭哧：“李……我、我、……你，香香的。”
李离正要叫出声，身后忽然有人喊“宋天保”。
宋天保听见那人声音，身子一抖，慢慢泄了力气，抬头应道：“安安。”
李离面色发白，心里极其膈应，将那傻子使劲推开，狠狠瞪着他。
王光影过来又把人扯开了些，问天保：“你干什么呢？”
宋天保没说话，只瞧着李离，一张脸涨得通红，神色里满是害怕、委屈和无知。
李离站了会儿，念及他以往淳朴友好，气消了点，脑子里却仍很混乱，说：“宋天保，我当你是孩子……不管你是什么，你都不能、不能侵犯别人，你这么做很没有礼貌，不，这不是有没有礼貌的问题，你错得离谱，如果我报警，警察会把你抓走，你……”
王光影听到这儿直接道：“天保，你想不想出去玩儿？”
宋天保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