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从影后悔不迭,满嘴苦涩,他低垂下眼睑,好看的眉毛紧紧皱成了“川”字。
“所以,在我还没有说出更伤人的话之前,你走吧。”
林蔚然萧索地躺下,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萧从影看着一动不动的林蔚然,心里万马奔腾的感情无法说出口,他终于明白,林蔚然从他的世界里早就抽身离开,再见他时才能如此的云淡风轻。他心里的感情象潮水一样涌上来,还没来得及表达就生生被挥走,这种苦涩带动了他全身一阵又一阵的痛意,他现在才明白,想必当日的林蔚然,也是被他如此对待吧?
萧从影在黑暗中静静地认真地看着林蔚然,过了许久,弯下身,在她额上轻轻一吻:“晚安。”
可是林蔚然已经再次入睡。他轻轻地带上门。
“血压多少?脉搏多少?还在呼吸吗?……”
重症手术室内匆忙地晃动着一个又一个白色的身影。林蔚然全身素白,伫立在手术台前。她的眼睛里倒映着器械的程亮光影,脸庞的汗蜿蜒而下。
cici在一旁小心地给林蔚然拭汗。对面的一个被白色口罩严严遮挡面容的医生,抬起他那双淡褐色的眼睛,看了一眼林蔚然的手。“李医生,深呼吸,简小姐还有救。”
林蔚然知道现在时间的真正意义就是生命。她猛地呼吸一下,强压下心中的巨大战栗,伸手去接小刀。不行,手还在微微抖动!
黎天远忽地紧紧扼住林蔚然的手腕。林蔚然抬头,看见了一双洞明世事的眼睛,淡褐色,如往常一样的平静。黎天远什么也没做,就是紧紧地抓住了她抖动的手,“稳定下来,能救她的只有你。”
林蔚然的眼睛里似乎闯入了一个实施魔法的小精灵,原来的混沌带有飘渺雾气的眼睛突然霎时之间飘散开去,露出了阳光雨露般的清明。她咬紧牙关闷哼一声,发狠朝自己的左手臂扎去。一缕一缕的血很快地浸染了她的白袍。
众人都惊呆了。
林蔚然感觉到了疼痛,终于找回了自己。面对别人的不解和震撼,她仅仅只是冷静地吩咐着:“再换一把手术刀。”低头伸出了自己稳定的双手,继续投入到手术中去。
似乎过了许久,手术室的显示灯才熄灭。
林蔚然冷汗淋漓,她像个破碎的木偶娃娃一样呆呆地走向室外,根本就没有勇气回头看一眼被推出房间的苏黎黎,她直直地朝外走着,毫无意识。黎天远看到她的脸惨白,居然胜过医行的白色墙壁,可是她的手臂却在滴着血珠……
她其实也就走了几步而已,却花了她几个世纪的力气。终于酸软无力靠着墙壁,后背缓缓地沿着墙壁滑下,如同泠泠的山涧里缓缓流动的泉流,孤单而又绝望。眼中却没有一滴泪水。
她颓废地靠坐在椅子上,头深深地低垂着,大口大口呼吸,汗水轻轻地垂落在地板上,发丝也从耳后蓬散下来,遮住了她苍白的脸庞。
“何苦呢?”黎天远走至林蔚然跟前站定,蹲了下来。
“师兄……”林蔚然抬起脸,微微喘气,眼神慢慢地涣散了,眼光越过他的肩,飘荡在空中。
黎天远暗暗叹了口气,摸出纱布和消毒水,开始给她包扎,“手术中不冷静是医生的天敌.你今天的表现很显然犯了大忌,会被院方记大过的。”
林蔚然似乎闻所未闻。黎天远低下头仔细给她清理伤口,创面不大,那一刀却扎进去2寸,她还真下得了手啊!
“师兄,下次不要让我操刀主持了……”
黎天远抬起头看着林蔚然,可她动都没动,给人一种刚才那句话不是她本人所说的错觉。林蔚然的眼光一直飘散在空气中,茫然迟缓,颓废呆滞。
“我再也无法稳定我的双手,大脑一片空白,教授所教的东西荡然无存,甚至想不起下面的步骤……师兄,你答应我,下次你去吧,因为我已经用光了我所有的勇气……”
黎天远把纱布的一角固定好后,站起来退开了一步。“生死如常,你还没勘破这道关卡吗?”
林蔚然微微后仰,脑袋轻轻靠在了墙壁上。发丝碎舞贴在她光洁的面颊上,在两眼之旁落侧成了一片小阴影,长长的眼睫毛从阴翳中探了出来,轻微地抖动。
“我答应你,只要你不伤害自己。”黎天远揉了下林蔚然头顶的黑发,转身决然离去。
这一切都落入了一个人的眼里,他的眼里没有任何温度。
萧从影接到萧政手下的电话,说大少爷在苏黎黎病危之时终于体力不支而晕倒,一前一后进入了不同的病房,他听后很平静,抓起外套就直接上了私家车,从公司前往医行。
清晨出门之际,别墅的仆人曾交给他一支直板手机,直觉告诉他这部手机一定是林蔚然拉下的,手机简单流线型,黑色的有机金属外壳泛着幽冷的蓝光,一如它的主人。他一边走一边摁了下母键,显示屏没有任何反应,没电。他抿了下嘴。
萧从影很快地就出现在特护楼层。一位黑色西服的年轻人恭敬地走了上来,微微鞠躬。萧从影点了下头算是回答。
“简小姐手术成功刚脱离危险,在特加病房里休息。少爷病房在楼下,人还在昏迷当中。”
“大少爷为什么还没醒?”萧从影一边随着那名手下恭敬的手势朝前走,一边发问。
走到中间走廊,年轻人抬手朝右边电梯引去,躬身说:“二少爷,这边请。我们请这里最好的医生刚才诊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