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个孩子,你又何苦吓他。”仓央嘉措温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看着云朵轻移,湛蓝通透的天际,深吸一口气,“还是这里的空气舒服些。”
言罢,略带不舍得站起身来,“这孩子每次来虽然总是透着股天真无邪,却话中有话、句句试探,我今日不过是敲打他一下罢了。”
“他身后的人无论是皇阿玛还是太子,遣他来不过是想试我,那就如他所愿,也让他们知道一下,我不是个困守愁城的人,我愿意留在这里,只是因为我愿意。”
“你呀。”仓央嘉措无声而笑,捻着佛珠侧首看胤禟,“明明心里惦念着他,却又不愿面对,倒宁愿留在这里自怨自艾,外头的事情为何不也一起放手?”
“外头?”我望向紧闭的院门忽的笑了,“外头有清尘、蕙兰还有芊芊和弘政,我若放手岂不自甘鱼肉?可就算我自甘鱼肉,那拿起刀俎的人也要好生掂量一下轻重,如今两江银钱尽在我的掌控,而这遍布天下的眼线,若是毁了再建不易,还没有人会傻到和自己过不去。”
仓央嘉措闻言再无他话,算是默认了胤禟所说,良久感叹道,“我若是当年有你这般气魄,也许就不会独守草庐七日而殇了。”
“也许的事情,是我上辈子自己骗自己的话。”心念一动,我一脚踏在躺椅上,手指苍穹,双眼含笑的看着仓央嘉措道,“我要这天,再遮不住我眼;要这地,再埋不了我心;要这众生,都明白我意;要那诸佛,都烟消云散!”
“什么?”仓央嘉措略显意外的看着忽然神采飞扬的胤禟。
“和尚,给你讲个关于猴子的故事吧。”
“好。”仓央嘉措转瞬平静,心里却难免心酸。
“从前有一只猴子,一只自石头缝里蹦出的猴子……”
胤禟,如果强装的笑脸能够让你有力量站在这里,那我愿意陪着你渡过这流年寂寥,以报答你曾经全了我的痴念。
可我依旧怀念那个巧笑吟颦、驰骋大漠、掀起两江风云的九阿哥……
“爷。”宇成立在胤禟身后,神色肃穆。
“把这个送出去,告诉蒙古那边的人,好生照拂温宪公主,若他日……”我看着手中的书函深吸一口气,“若他日公主有离去之意,即便万难也要护她周全。”
宇成眉头微蹙,心里虽有疑惑,却还是应声接过了书函。“是。”
“另外,再派人将最好的稳婆和止血圣药备在仓津皇帐十里之内,已应不时之需。”一想到胤祥两个妹妹的下场,心里多了几分怜惜,都是如花似玉的年纪,却要守着大漠孤烟,未免太过残酷。
“爷,十三爷他……”宇成一想到胤禟伏在自己肩头昏厥前说过的话,禁不住生出几分怨埋来,“您又为何做这等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我不需要讨好谁。”我抬手拍拍宇成的肩膀,语气多了几分落寞,“谁都不容易,她也是我的妹妹。”
“爷,太子如今风头正盛,郡王府附近多了些闲杂人等,如今两江那边除了云秀,是不是也该选个人过去了?”宇成担忧的看向胤禟,却在见到他眼中的平静后,心瞬间安了下去。
“若是一个太子,云秀足矣。”我嘴边泛起嘲意,“哪怕三哥跟着一起来,我也不怕。你当外头那几位爷是吃素的吗?明里的事情不看也罢,这暗里头可就是手段的高下了。”
“宇成,你只要守好咱们在京畿的根基就好,我不要郡王府有半点疏漏。”我眼中一片清冷,遥遥看向毓庆宫的方向,“谁也不能动我的家人,若敢犯雷池半步,必要以血相偿。”
“他住的便是琼楼玉宇又如何?还不如我在这里自在舒服,那滋味让他独自去尝好了。”
宇成看着胤禟脸上的静默忽然背脊泛冷,有多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自从九爷与四爷交好,很多事情筹谋起来便多了许多犹豫,如今困在这宫院之内,却又似回到了当年整肃两江盐务的样貌!
“九哥,我想吃好吃的了,哥哥这里可有?”十岁的胤礼满脸期许的看着胤禟。
“去把这些书收到书房里,过会儿叫你。”起身向小厨房走去,身后是胤礼的窃喜之声,我笑笑却没回身。
小十七,你想要找那便给你机会找,只可惜我不想让你们知道的事情,你就是翻了天也是找不到的。
心里暗叹一声,他们这是小瞧我了,还是高看胤礼呢?好像那样都不好!不过终是肯定一件事情,会选择用这个孩子的一定不会是康熙。
“九哥,今儿师傅教的弟弟有些不明之处,想请教哥哥。”十一岁的胤礼已经有了些许的端正。
“去找那情僧,他比我懂得多。”我自顾自看着手中的话本,身都懒得回。
“九哥,皇阿玛又指了皇姐给蒙古。”十二岁的胤礼这次说来神色带了几分痛惜,“皇姐如今神思忧结,已经病倒了。”
“和硕敦恪公主,下嫁蒙古科尔沁部博尔济吉特氏台吉多尔济。”我伸了个懒腰往薰笼方向靠了靠,“广袤的草原可比这皇城有意思多了。”
胤礼垂下眼帘,不再他言,心里却多了几分平静,冷眼看去已经有了皇子的风仪样貌。
“九哥,温宪公主、敦恪公主薨了。”十三岁的胤礼说这话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