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少奶奶的话,名册奴婢已经造好了,您先忙着,奴婢先请秀姑大姐去瞧瞧吧。 ”张妈妈听了很有眼力介地将早就备好的名册拿了出来,递给一旁的秀姑。
她是聪明人,原是在厨房里做个管事娘子,突然被主子找出来管院里的事,兴奋的同时,也猜度着主子的意思,第一天便让她领人抓了少爷身边的红人,几乎是送了个功劳给她,这会子又把选人如此重要的事情也交给她,是信任,也是试探。
她在这府里呆了一辈子了,该看的不该看的全看到了,主子们之间的争斗她自然是清楚的,服侍少爷也有年头了,这个院里的人,有啥风吹草动的,她都明白,只是,不关已事,便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少奶嫁进来时间不长,她原是很瞧这个主母不上眼的,太年轻,又心软,就是有那恶奴欺到了头上去,也不肯下狠手,张妈妈就叹气摇头,这府里,你弱别人就强,保不齐哪一天少奶奶又会走了少爷的老路,被人害也还不知道呢。
好在慢慢的也看出来,少奶奶并不傻,她只是心善,却也被逼着在改变,玉儿那事就是最好的证明,当少奶奶将她提出厨房时,她知道,自己也是那被怀疑之人,更是少奶奶第一个想收服之人,所以,她干得很卖力,也很仔细,不过,如此一来,势必是要得罪一些人的,比如说,秀姑。
秀姑是少奶奶的奶娘,自古以来主母身边最信任的人便是奶娘,自己管了院里的事,自然是抢了秀姑一部份权柄的,张妈妈深知自己在少奶奶心里的根基比不过秀姑,所以,处处不抢秀姑的先,凡事以秀姑为主,尽量不让秀姑对自己产生反感,这样才有机会在少奶奶心中积累起信任来,她深深懂得,这王府既是主子们的,也是奴婢们的。
在奴婢圈子里,没有好的人脉,同样哪一天被玩死了也不知道呢。
锦娘看着张妈妈就凝了眼,她并不太想让秀姑插手新进的这批小丫头的事,一是秀姑才来王府也不久,对那些小丫头也不熟,就是去看了,也就看个表面,作用不大。
二嘛,这事她原就是想要试探张妈妈的,当然想让张妈妈一手操持的好,将来真出了啥错,她究起责任来,张妈妈也不好推卸……
正沉吟着,秀姑倒是先开口了:“那张妹子,咱们就先去吧,少奶奶这会子也不得闲,先带我瞧瞧去,这屋里人手还真是少呢,丰儿几个都忙不过来了。”
锦娘听得一怔,眉头就皱了起来,这个秀姑……真是越发的没规矩了,只是当着张妈妈的面,她也不想给秀姑太难堪,只是脸色还是沉了下来,也不作声,端了茶在喝。
张妈妈果然发现少奶奶并不高兴,心中一凛,立即发现自己聪明过头了,少奶奶似乎不太想让秀姑去呢,也是,原是要试探自己的,如今自己拉了秀姑去,那选人的事就得落一大半责任在秀姑头上……可这会子话也不好回还……
倒底是看了多年眼色之人,少奶奶没松口,张妈妈便不说就去,站在堂前就随意地扯起家常来,胖胖的脸上带着一丝讨好的笑:“秀姑大姐,听说您那儿子如今也在前院里当差呢,多大年纪了?还没娶媳妇吧,一会子瞧瞧那些个丫头,看看有中意的没,找个出挑点的收回去孝敬您。”
秀姑先是见张妈妈站着不动,心里有些不豫,但一听她说起这个,倒是听进心里头去了,她原是中意四儿的,可如今她也看出来了,四儿是个心气高的,一般的人也瞧不上眼,自从与冷侍卫出去办过几回差,那就没将别的人挟进眼里去过,这事她也知道强求不得,只是急,儿子眨眼也就十八了,同龄的都做爹了,再不找,就更难找了,所以,一听张妈妈的话,心里就更迫切了,巴不得立即就去看看那几个丫头就好。
“那咱们快瞧瞧去吧,王府里的家生子应该比一般人家的要好得多吧,就是不知道能看得中我那儿子不。”锦娘心一急,抓了张妈妈的手就要走。
张妈妈微微一笑,拖了她一下道:“莫急,莫急,这事还是等少奶奶选好了再说,大姐你想呀,少奶奶是什么眼光,她挑回来的人肯定个个儿都是好的,今后又就在这院里办差,什么心性脾气您也能暗中察看着,再在里头挑一好的回去,那不得更放心么?”
这样一说,秀姑便觉得很有道理,也就不急着去挑人了,眼巴巴地看着锦娘,巴不得她这就能去给她挑个好媳妇回来似的。
锦娘不由对张妈妈的急智又服了几分,竟能用这法子将话给圆回来,又还两边讨好了,一个也不得罪,嗯,是个办事圆融的,比起秀姑来,真是不止强了一点半点了。
看冷华庭也用完了饭,便起了身,四儿给她拿了锦披,丰儿也拿了大绒披子给冷华庭披上,又放了个手炉子在他手里,才让锦娘推着冷华庭出了门。
王妃屋里,上官枚正一脸怒气地坐着,见锦娘推着冷华庭进来,脸上的怒气便更盛了,王妃倒是很闲适地喝着茶,一脸笑容地看着进进门的儿子媳妇。
锦娘来给她请安一般都很准时的,昨儿晚了,今儿又晚了,她是过来人,当然知道少年贪欢,庭儿那么多年连个通房也不肯收,便是谁也看不上眼,如今倒是对锦娘宠爱得很呢,嗯,过几天得请了刘医正来府给锦娘请个平安脉,若是那病好了,怕是明年就得给自己怀上个小孙子呢。
锦娘给王妃请了安,又给上官枚去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