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术敦遥冷冷回道:“你说哪个王子?已成年的王子们都已经娶了嫡妻,最小的七王子才刚十二,你总不是要伏公将侄女儿嫁给王子做侍妾吧?”
封氏虽然心里在发着抖,却仍是扛住了丈夫冷冷的怒气,她豁出去了:“王上忘了吗?六王子贺术础还没有娶亲呢缠绵赌约:总裁已出局!算来六王子和这孩子也年岁相当……”封氏的声音越来越小,贺术敦遥皱起的眉头和黑下的面孔让她忍不住的胆颤——并不是她今天非要一再来挑战他的怒气,而是她没有办法。这个女孩儿的容貌和背景都太有威胁了,而她也太清楚自己丈夫的冷酷了。可是她让不起这后位,更输不起。所以即使明知她这么做会让丈夫更加厌恶,她也不得不做。
没有人不知道这六王子贺术础是何许人也,夕颜当然也知道——
凉鄍始于游牧,南有南柏,西临贾梭。
南柏中原,丰饶之地,国安而民乐。当时柏氏称皇帝,令凉鄍、贾梭二国依附之。后南柏一将葵氏作乱,对两国控制渐弱,于是两国趁机脱离。至后来葵达成、南柏灭,凉鄍已改游牧而定居,姓氏也多简为汉姓。贾梭虽不如凉鄍汉化彻底,但国内也多有如此。两国均有发展不愿再做从属,葵达虽国势再不如前却仍想收拢二国。
于是二国为抗葵达大国,便常以王族联姻来加强同盟。
六王子贺术础的母亲,就是这一代贾梭王的长女,闺名唤作阿不罕璎珞。这璎珞公主,也是真的美,而且大方知礼、温柔贤淑。要说缺点,就只那性格懦弱了些,只懂与人为善,却丝毫没有防人之心。
或也正是因为此,所以后来才会遭逢大难。
谁也不信这样的一朵温室花儿会是贾梭送来做间谍意图不轨的,可是那璎珞公主却自己承认了。不仅承认贾梭确有野心图谋凉鄍,更还承认自己意图刺杀国主。于是国主将其囚禁,连带其生下的尚不满周岁的幼儿,也一并送往城郊圈禁起来。
三年后璎珞公主病死,贺术敦遥命人将其尸首送还贾梭王,而有着贾梭王族血缘的六王子贺术础,就被继续养在圈禁之地无人问津。十余年了,六王子母子似是国主贺术敦遥心里的一根刺,谁也不敢提。
此事谁都清楚。封氏若非是今日被逼急了,也绝不敢提此事。
众人谁也不敢言语半声儿,几个王子公主也都是默默。
伏公和儿子伏晟快速的对视了一眼。其实就在封氏突然插话的那刻,他们便知道这封氏是要来阻拦了,这原本就在他们的预料之中,所以并不惊讶。可是到听到她说出‘年轻丫头’来暗讽国主已年岁不轻的时候,他们就明白这封氏今日是宁愿撕破脸皮也要阻止夕颜进宫的了。再到后来竟然听到她提起了六王子,他们便知完了,他们的计划要断送在这已经横了心的女人的手上了。
且先不说那六王子有无关系,封氏这般当众说要夕颜为儿媳,就已经是将夕颜定位在了小一辈儿的份上。那么现在即便说这门婚事是肯定不会成的,可国主也是不可能再去与子辈抢女人的。所以封氏这一步虽是损了自己,却也是完全的阻断了夕颜的进宫之路。
无人怀疑贺术敦遥肯定不会答允这门婚事。
但是——
“好,伏夕颜赐婚六王子贺术础,三日后完婚。”
冷冷丢下这句旨意,贺术敦遥从王座起身,拂袖而去。
王后座上封氏,再厚的脂粉也掩不住那老去容颜上的发青脸色。
…………
……
三日后,王城外‘意凉庄’。
“我不会碰你。”
夕颜心还在为这初见的文弱男子的俊秀面容而感叹,对方已一句温雅却肯定的言语出口。夕颜看着那被她注视得显得有些羞赧的男子的面容,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因为你是贺术砥的女人。”男子还是温雅的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夕颜十分意外。
男子却是用肯定的语气说道:“虽然我出不去,但是不代表我不知道外面的事。你其实是宣于颜,原来的宣于侯的女儿。贺术砥从红馆带了你回去做侍妾,后来你与家仆私通,贺术砥怒将你沉了琉璃湖。伏公救了你让你去勾引我父王,王后从中作梗,便让你来了我这里。”
听这个男子一口气将她的事情尽数说来,本是该觉得心惊,但夕颜看着眼前这个表情认真却又实在显得稚嫩的男子的脸,不知怎么就突然觉得好笑。
夕颜坐在喜床一手撑住下颌:“这么说你是嫌弃我了?”
男子竟然老实的点头。
夕颜偏头又问:“那你是嫌弃我什么呀?是勾引过你父王呢?还是做过你三哥的女人?或者你是嫌弃我在红馆里呆过?”
男子想了想,看表情好像是决定据实以答:“无论你做过什么我都不会嫌弃你,但是只有跟贺术砥有关的,我绝不碰。”
夕颜听他一口一个‘贺术砥’,从头至尾没有称过一句‘三哥’。不由来了兴致,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过来坐下说。”
男子摇摇头。
夕颜不由皱眉:“我说你一个大男人扭捏什么呀?难道我还能把你怎么样不成?今儿可是我们的新婚之夜,你打算就这样站在离我五步远的地方站一宿?”夕颜瘪嘴从上到下扫视了男子一遍:“就你这孱弱的身体,你确定你坚持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