妊娠反应一旦开始,就似乎着了魔一般疯狂发作。妲烟渐渐开始吃什么吐什么,原本消瘦的身体日渐消瘦下去。她闻不得油腥味儿,风轻寒就再也没吃过肉食,天天陪着她啃些桃子,煮些野菜充饥。
妲烟胸口憋闷,常常难受得想哭。她不是个爱使小性子的人,难受了也不会拿风轻寒撒气,让风轻寒心疼得不行,只能在妲烟吐得难受之时,抱进了妲烟,恨不能自己代替她。
妲烟那副身子骨,在这桃澜境里耽误了一个半月,腰身略略凸显,但隔着衣服一点也看不出来。妊娠期的呕吐反应过去后,妲烟却没有变得想吃什么,一张没人色的脸更加惨白。天气渐渐变冷,总在这谷中呆着也不是个事,风轻寒便琢磨着出谷去。
于是每日妲烟睡着之后,风轻寒就独自一人四处走动,寻找出去的路。他眼睛不好,难免会碰个一身伤回来,风轻寒仔细藏好了不让妲烟看见。
风轻寒寻了**天,还真给他寻到了出谷的路。只是那路险要,要从西南面的一条绝壁上攀爬出去,绕过大半个秦岭,才能回风石堡。
有路出去总比没路出去强。风轻寒下定决心要带着妲烟返回风石堡,就开始做完全的准备,山路跋涉少说要好几天,他细细捡了些上好的桃干,抽了软树皮编制个小小的箩筐装好。水囊里也灌满了水,一切准备好了,才寻思着怎么跟妲烟说。
入了洞中,却见妲烟将兽皮裹成一团扔给他,淡淡道:“走吧!”
“你知道我要做什么?”风轻寒睁大了眼睛。
妲烟淡然一笑:“你每天弄一身擦伤回来,前几天你出去后的不放心跟着你,看见你翻上了山顶,应该是找到路了。你又做了那些准备,我如果还不明所以,就是在骗你了。”
风轻寒激动得热泪盈眶:“妲烟……”他心知妲烟其实是喜欢安静,不想离开桃澜境的。但是为了他,她却愿意随着他一起回去,这份心意,却比什么甜言蜜语都来得真诚。
“你也出来很久了……风石堡里还有王维满在等着你,也是到了了结的时候了。况且现在你是九冥的教主,又是风石堡的堡主,你肩上的担子却是十分沉重的。”妲烟背转了身,慢悠悠地说着。
风轻寒感激她,又更加愧对她。只能从身后搂了她,轻轻叹息:“妲烟,对不起……”
妲烟没有转身,只是双手负着风轻寒的手掌,抬头看着前方光秃秃的石壁,状似疲倦地开口:“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你志在天下。你放不下我,但是也放不下天下苍生,要你做一个取舍,太难了!”
风轻寒浑身一震。原来一直以来最懂他的,竟然是这个自己倾尽一生爱恋的女子!只是,他从来没有将这个秘密说出口,她又是怎么懂得呢?
妲烟仿佛看穿了风轻寒的心思,叹息之后,才说:“我第一次踏上风石堡时,就见那座大殿上刻了一幅对联,上书飞熊殿三个大字。上古时代,周文王梦见飞熊入梦,就是求贤的意思。如今你把那几个字光明正大弄出来,不就是广招豪杰之意?”
风轻寒默然,妲烟的心思之细,果然是不动声色中将他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她心知肚明,却从来没在自己面前表现一丝一毫。
“上次我去夜探七派,在烟波筑弟子那里出来的时候遇见你,那时候,你是特意来监视我的吧?你明着来接应我,实则是来验收我的成果,看看我值不值得收为己用!我猜想,后来七派围攻风石堡,少林寺未曾出面,是因为我从方丈那里出来,你就随后进去说明了情况了吧?我的行动让你很满意,这才是你后来收留我在风石堡的原因吧?”
风轻寒先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妲烟转过身来,手指轻轻拂过风轻寒的脸庞,淡然笑道:“你点头,是因为事实如此;你摇头,是因为你后来留我不是因为利用。我都知道。我以前一直只当你是个容易偏执和摇摆不定的性子,没把你和这个天下联系在一起,要不是络洮将九冥送给你,我始终还在梦中。从第一次听到九冥这个名字,你就一直在谋划着要将它收入囊中吧?你的心机之深,步步为营,当真是天下无双!”
风轻寒渐渐听得冷汗淋漓,惨白了一张脸,目光却显出少于的刚毅和果决来:“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情绪激动,风轻寒抓住了妲烟的手腕,死死盯着妲烟。
“我之所以说出来,就是希望你能跟我坦白!轻寒,我不会离开你,但是我只是希望,你跟我之间是没有秘密的!”妲烟轻轻抱住了风轻寒,终于说出了心里的想法。
风轻寒心头狂跳,回抱了妲烟略略凸显的腰身,微微哽咽:“妲烟,别恨我!”
“傻瓜,我怎么会怪你?天下苍生于我不过过眼烟云,我所在意的只是我爱的人,能不能活得快乐而已!如若不然,我依然会将这些话烂在肚子里,永远不让你知晓!”妲烟顿了一下,接着说:“轻寒,既然你志在天下,回风石堡之后,就放手去做吧!”
风轻寒一时间喜不自禁,抱着妲烟转了两圈,又放下妲烟在她的脸上吧唧了一大口。妲烟笑着受了,任由风轻寒牵了自己,去寻出谷的路。
两人出了桃澜境后,妲烟终究舍不得这片幽谷,站在崖山向下张望。看了半晌,突然转头对风轻寒道:“如果有一天我死了,就把我埋在这里。”
风轻寒浑身一抖,心头付出一丝异样,在不想进行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