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很好,池塘的水很蓝,一个娉婷的身影坐在玉阶上,和水和玉化在一起。似绸缎一般的如墨青丝柔顺的被一根银色的丝带挽住,愈发衬得沈清忧肌肤胜雪,可绝美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笑意,就静静的坐在玉阶上,看着蓝色的池水出神。
时而一阵清风拂来,紫藤萝的花瓣簌簌飘落,轻轻洒在池塘上,荡起一层层浅浅的水纹,看着那些浅浅的波纹归于平静,她的面色变得恍惚,水池倒影出她的绝美容姿,竟好像有两个美人对视一般,显得有些诡艳。
他说:若是不想回去,那就不回去。
他说:没有人可以逼你去做你不愿做的事。
他说:在这里,任何人都找不到你……
她真的可以不回去吗?真的可以不去做那些她不愿去做的事吗?在这里,真的没人可以找到她吗?忽的,她笑了,笑的凄然,笑的苦涩,笑的身不由己。
她母后一族的血海深仇,她父皇的亡国之仇,还有,她那还未来得及出世的孩儿,她,怎能放得下?又怎么可以放下?
她必须要去面对这一切,面对那个刻毖恩的男人,面对那些双手沾满她亲人鲜血的仇人4仇这一条路,似已走了很久,久的让她有些撑不下去了,可又似才刚刚开始,她的仇人,每一个都还活着,她怎能看着这些人逍遥的活着?
可是,她真的已经很累了,累的只想沉沉睡去,不再醒来。她是一个软弱无能的母亲,也是一个不孝的女儿。她没有保住她的孩子,也没有亲手取下仇人的首级以慰父皇母后的在天之灵。可她自己,却已经是身心疲惫,片体鳞伤。
她,无能!
紫色的美眸骤然一寒,她终是太过良善,所以才一次又一次的被人谋害,因为她的天真,因为她的善良,她已经失去了她的孩子!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到今日,她才真正懂得这句话的含义,代价却是这样的血色!
她突然冷冷起身,看了一眼蓝色的水面上飘着点点紫色的花瓣,这里,终是不属于她。她决然转身,抬眼却看见一抹浓灰的身影,微微愣住,下一刻却垂了眼帘。
秦逸离她只有几步之遥,他淡淡的看着她,亦不言语。整个院落暗香浮动,却静的诡异。
“挽阳,我……都知道了。”他看着她,终是说出了想说的话。
他知道了,整个乾云国谁又不知道呢?只怕现在大街小巷都在谈论着她沈清忧如何淫 荡无耻,如何不守妇道,人人都在骂她是个不知羞耻的贱妇吧?
她自嘲一笑:“是我自作自受,活该。”
秦逸紧紧抿了唇,寒眸中掠过森森的杀意:“这些本不是你应该承受的,是纳兰轩,他,该死!”
是啊,纳兰轩该死,真的该死!他一次又一次的给了她希冀,然后又无情的捻灭,这样的人,何其残忍!可偏偏这样的人,却是她不得不依靠的人,多么讽刺可笑。
“他还不能死。”她紫眸幽深,冷冷说完便抬步往幽静的亭台走去。
秦逸看着那抹翩灵却带着浓浓悲戚的身影,不由紧握了双拳,眼看着她受尽苦楚,他却无能为力!此时,他心中的信念更加坚定,他要助她,他要成为一个对她复仇有用的人!
“挽阳,你再等等,很快,我就能光明正大的助你复仇!”他对着那抹清丽的身影缓缓开口,每一句都坚定无比,天光洒在他的身上,那冷峻刀削般的面容更显清晰,周身散发出来的寒气,竟让人觉得,连阳光都无法近身半尺。
沈清忧脚步微微一顿,缓缓转身看着他,四目相对,她从他的寒眸中看见以往从未见过的光绪,那么浓,那么沉,却又那么的让人看不懂。秦逸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大步离去。
忽的,她似想到了什么,面色一变,难道说,上一次在悬崖下,秦逸答应傅少卿的事情,是与自己有关?秦逸,他到底要做什么?
……
暖阁内,傅少卿斜斜倚靠在锦墩上,鸦色的发被一只上好的白玉冠束起,散落下来的墨发柔顺的搭在胸前,映着他温润如玉的面庞,犹如谪仙一般。拒外面是四月的天,气候暖和怡人,但他的身上依然盖了一条厚厚的毛皮大氅。
秦逸看了一眼他略白的脸,又看着那件貂皮大氅,不禁怀疑,他究竟得了什么病?这样热的天气,竟还要盖这样厚重的东西,他看着都嫌热,微微扯了扯领口才说道:“傅大人又救了挽阳一次,这个恩,我铭记于心,来日定当涌泉相报!”
傅少卿抬眼看了他一眼,唤来青吟斟酒,才抬起金盏慢慢说道:“这个恩不用你还,你只要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事,做到便可。”
他当然记得,事成之后,带她离开。只是他不明白,傅少卿到底和她有着怎样的渊源,竟让他这样帮她?“为什么是我带她离开,而不是你?”
“这个你不用知道。”傅少卿慢慢饮着盏中的美酒,面色如旧:“边境传来消息,南疆国又开始蠢蠢欲动,只是这一次,十万大军压境,非同小可。”
“那与我又有何干?”秦逸不甚在意,他入朝为官只为能帮助她复仇,其他的,他都不会在意。
傅少卿这才抬眼看着他:“自然与你有干,皇上有意让我领兵南下,我不在的这些时日,你便代替我保护皇上的安全。”
秦逸一震,没想到这么短的时日,他真的让他入宫,还让他保护那个狗皇帝。他忽的笑了一声:“没想到当初我想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