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飞奔,终于回到京师的张瑗,看着自家洞开的大门,回想起之前在路上的时候,那种被人温暖注视着的感觉,心头那股不安的感觉更加强烈,她尖叫着跑向屋里。
刚跨进门槛,就看到众人错愕的神情,她却视若无睹,向床上微笑着的金氏扑去。
“娘亲,我回来了,娘亲,我回来了!”将头埋进金氏的怀抱,张瑗不住的轻蹭着。
余久,她都没有感受到娘亲那温柔的气息,张瑗疑惑的抬起头,看着金氏嘴角的那抹浅笑,还有无神的双瞳。
心中的恐慌越来越深,张瑗退了一步,双眼看向在场的众人。
爹爹静静的凝视着她,面上的神情似喜似悲,让她无法捉摸,左侧的柯华正流着泪拥着瞪着她的鹤龄,右侧的孙大娘则是怜惜的看看她,又看看怀中双眼圆睁的延龄,来回反顾。
无言回首,朱祐樘无力的靠在门边,目光沉痛,孙谨旸飞快的看了她一下就扭过了头,柯郁则是扶着门槛,垂着头,看也不看她。
直至此刻,一个荒唐的想法浮现在了她的脑海,张瑗轻轻摇头,“不会的,一定不会的,不会的!”
伴随着她摇头的幅度愈来愈大,她的声音也越来越大,“不会的,不会的!”
可是众人眼中的悲伤,刺痛了她的双眼,张瑗再一次的奔向床上的金氏,抓着她的手,焦急的叫道,“娘亲,您看看,我是瑗瑗,我回来了。您看看我好不好,您和我说句话好不好?娘亲,您不要吓我,您和我说句话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
沉默,还是沉默,她始终也没有等来娘亲的回答,她不信,她不相信疼她入骨的娘亲会不理她。所以她一遍又一遍的问着,直到被拥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瑗瑗,瑗瑗。你娘,你娘她,她,她已经去了!”张峦来回的抚摸着女儿的背心,哽咽的说道。
心中的希翼被这句话无情的打破。张瑗再也无法自欺欺人,心好似被扯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鲜血淋漓,痛的她浑身颤抖,无力的埋在父亲的怀中,恸哭出声!
“呜呜呜呜娘亲。娘亲”
犹如打开了洪水的闸门一般,张鹤龄和张延龄也跟着哭了起来,弥漫着残留的血腥气息的屋中。瞬间哭声震天,也感染了屋中的其他众人。
望着恸哭不止的张瑗,好似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朱祐樘顺着墙壁,跌落在地上。愣愣的看着这一切,眼中的泪不住的滑落。却不自知。
孙大娘将张延龄放到了张峦父女身边,柯华也将张鹤龄抱到一起,看着张峦大手一挥,将妻子,两个儿子和女儿一同拥在怀中,无声的啜泣着。
抹去了脸颊上的泪痕,孙大娘来到儿子身边,低声吩咐,“大郎,你让他们都回去吧,娘一个人留在这里看着他们,你趁着还没到夜禁,去铺子里问问下葬需要用的物事,其他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吧!”
孙谨旸听闻,担忧的看了一眼兀自悲痛的张瑗他们,点了点头,走向柯郁。
“柯少爷,时候不早了,你先带着柯小姐回家吧,这里有我娘照看着。”
本想说要留下的柯郁,想起家中担忧父亲,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点头同意,上前拉住柯华,让她回家。
已经哭的稀里哗啦的柯华,实在放心不下这里的情形,不愿回去,被柯郁好说歹说才一步三回头的走向门口。
两人即将走出门的时候,却被朱祐樘拦下了,柯郁听完他的话,飞快的摇着头,一直说着不同意,最后却败在了他凌厉的眼眸中,相携着柯华离开了这个曾经温馨无比,此刻却被哀伤笼罩的家。
看着门外的中年男子,孙谨旸想了片刻,才想起来,这是那个康家小姐的父亲,虽说不明白他为何在此,却也向他有礼的说明情况,目送着他长叹着离开了。
回转屋子,看向跌坐在地上的朱祐樘,孙谨旸刚要开口,就被朱祐樘抢先道,“孙大哥,你不用多言,我是不会离开的,我要留在这里!”
感受到他眼中的执着,孙谨旸点了下头,和母亲相视一眼,凝视了张瑗的背影良久,才缓缓的出了门。
孙大娘叹了口气,将朱祐樘扶起坐在凳子上,往另一间屋子去了。
就这么注视着痛哭的几人,间或看看仍旧微笑着的金氏,朱祐樘神思恍惚。
那个温柔美丽,如娘亲一般给了他无尽关爱的云姨,也像娘亲一样,就这么丢下他们,去往天上了么?
当他听到柯郁传来的消息的时候,立即丢下了手中的画册,飞也似的出了宫,为此还惊动了宫中的锦衣卫,可是,他顾不得那么多,他怕,他好怕,怕那个像母亲一般疼爱他的云姨,丢下他,丢下瑗姐姐,去往那遥远的天际,远的他们再也看不见。
为什么?为什么他都已经找来了那么多的名医,云姨还是丢下了他?
为什么?为什么他发动了所有的力量,还是没有找到瑗姐姐?
为什么?为什么那些爱他,关心他的人,一个个的都离开了他?
是不是他做的不够好?是不是他没有依言变得强大,所以老天爷惩罚他,让他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离开他?
失神的双眸,渐渐涌上了深沉的无奈伤痛,朱祐樘看着眼前抱头痛哭的几人,明明是咫尺的距离,却让他感觉到好似天涯那般的遥远,近的让他再也无法跨越。
抬眸的张峦,刚好看到了朱祐樘受伤的神色,强压下了心头的悲伤,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