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同时拜见。郑金莲偷眼瞧着正翻书的朱佑樘,目光近乎贪婪。
早年她听邻间的夫子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她还嗤之以鼻,如此看来,只怕三十秋也是少说了。
“起来。”朱佑樘淡淡开口,目光依旧黏在书本上。
两人谢恩之后起身。李萍云看了郑金莲一眼,上前一步低声道,“殿下,奴婢新制了几件夏衣,还请殿下试试是否合身。”
语毕,她双手呈上,几件颜色各异的锦衣一一闪现。
朱佑樘这才放下书,扫了一眼。颔首道,“你有心了。”视线转向一旁的何鼎,他接着道,“何伴当,记得赏。”
何鼎低声应下。
似乎习惯了朱佑樘淡然的态度,李萍云无丝毫不满,面上依旧是清雅的笑意,安静呆在一旁。
见此阵仗。郑金莲愣怔当场。
她就这么说完了?
屋中一时安静极了。
朱佑樘看着不语的郑金莲,修眉不觉凝住,“你还有何事?”
犹如一盆凉水兜头浇下。郑金莲瞬间回神,吞吞吐吐的道,“殿下,奴婢奴婢”
听她吞吐半晌也说不出一句话,朱佑樘倏尔一阵厌烦,挥挥手。不耐的道,“既然没事,就下去吧。”
郑金莲面色一阵白一阵红,袖中的手紧握成拳,指骨根根泛白。
“奴婢告退。”李萍云则是不为所动,笑着应声,扯着神色难看的郑金莲行礼之后,一起退了出去。
“金莲,你”
脚步方才出门,郑金莲的眼圈一红,泪珠扑簌簌落下,在她细白的双颊上留下蜿蜒的泪痕。
“姐姐,殿下就这么讨厌我么?”郑金莲泪眼迷蒙,拉着李萍云,委屈的道。
李萍云轻叹口气。
她的动作,她都看在眼里,如何不知太子对她的态度?
可是知道了又如何?她也只比她表面上好上一些,谁能猜透那个玉一般人儿的心思?
拭去她腮边挂着的泪珠,李萍云柔声安慰,“不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
然而,泪依旧如断了线的珠子汩汩涌出,郑金莲实是委屈至极,竟抽噎起来。
李萍云将她大步拉离正殿,一路上又安慰她几句,直到郑金莲的心绪稍微平静下来,才反身回房。
坐在桌前,李萍云望着眼前清澈的水流,怔怔出神。
她已经收到了那边的消息,让她早做准备,务必保证行动的时候万无一失,这些天她明里暗里的寻找机会,眼看着时间越来越近,她不禁焦躁起来。
这段时日,太子被禁足,除了文华殿之外,连请安都省了,日日呆在清宁宫不出,按理来说她应该有更多的机会才对,然而,事实却是,她竟是寻不到丝毫机会,她如何不急。
在清宁宫的这几年,因着她的身份,活计并不重,表面上太子对她也颇有照顾,然而,她心中知道,他并不是众人眼中那么好接近的人,那张温柔笑意的背后,有的却是拒人千里的淡漠,她感受甚深。
她想,也许在他的心里,她只是个眼熟的宫人罢了,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想到这里,李萍云的心底浮起淡淡的悲哀,而她对自己能否完成他们的安排更是感到深深怀疑。
猛灌一口凉开水,李萍云拭去唇边的水渍,深吸一口气,起身推开窗户,希望傍晚的凉风能够吹散心头的烦闷。
斜阳半挂在西方的天际,残留的金光映的天空红灿灿一片,已经有大殿燃起烛火,盈盈烛光闪闪烁烁,昭示着黑暗即将驾临。
她要怎么做才能不让他们失望呢?
就在李萍云深思的时候,一道尖细的嗓音忽地传入她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