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所里有好几个妈咪,每个妈咪带各自的小姐,小姐们不拿会所一分钱的工资,全都是靠坐台费和小费或者酒水提成,一般妈咪手下都有十几二十个小姐,都是妈咪们自己的人脉,组队了带到会所来驻扎,轮钟走台。而排钟都是由经理或者主管安排的,妈咪们一般都会讨好主管,排个好钟走台。
为了个钟,妈咪们经常吵架,也经常因客人争风吃醋,相互贬低,谁也看不起谁。
“哟,你给我端什么架子?手底下的鸡都飞了你还嚣张个什么劲儿?哎,不对,我忘了,你能教出来什么好东西?踩着自己人上位还臭显摆,不要脸!瞅瞅你脸上的褶子多深了还出来卖弄风骚?大婶儿你回家洗洗睡吧!就你这贱相,难怪男人利用完了就一脚蹬掉!”
插着腰骂于姐的妈咪新来不久的,大家都叫他澜姐,据说之前是在东莞做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在那地方待不下去了回到北城,手底下有些小姐人脉,便来了会所做妈咪带小姐赚提成,年纪不过三十出头,格外有风韵。我听了两句,今儿个就是因为上钟的关系起了争执。
于姐向来与人为善,会所里不管是小姐还是服务员,都挺喜欢她的,人前人后都是于姐于姐的叫,不像其他妈咪当面叫姐背地里叫贱货。可今天不知道于姐哪里来的脾气,眼神瞬间冷了,上前一巴掌狠狠扇在澜姐脸上,那一巴掌力气十足,亏得旁边有人扶着,不然准碰上旁边的桌子。
然而于姐并没有这么算了,没等澜姐反应过来,于姐上前拎着她挽在脑后的头发一把抓住往前拎了一下子,抬起澜姐的脸说,“你算个什么东西?轮得到你来教我怎么做?我今儿个把话撂在这,你要是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我保准儿饶不了你!就凭着你那点小手段还有你胸前的四两肉能翻出多大的浪来?你最好长点儿记性,下回我可没这么客气了!我手下的姑娘你敢动一根手指头,我叫你横死街头!”
说完,于姐狠狠一扔,把澜姐给摔了出去,她身后的小姐连忙扶着,等她站稳时,于姐已经转身离开了,澜姐站稳了回过神来,疯了似地冲上前预备打于姐,但她爪子还没落到于姐身上时,成哥忽然出线,一把推搡来澜姐的手,冷着脸说,“要翻天了是吧!”
澜姐刚想张嘴解释,成哥一巴掌扇上去,一点脸面都没给她留,张着一口黄牙狠戾地说,“昨个的事儿我还没找你算账,你今天又在跳什么?别的地儿你想怎样老子管不着,可你要敢在场子里挑事儿,我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要不是此时成哥的对讲机响了,澜姐不知道要被骂成什么样儿。成哥走后,于姐对澜姐冷笑,打发了一干小姐们,然后转身便看见我站在门口,看见我的一瞬,她紧绷着的脸松了下来,朝我招招手,示意我过去坐。
小鲜肉酒保给我俩弄了两杯果汁儿,我俩坐在吧台上聊天,小尹坐在我不远处。于姐有一双明亮的眼睛,对世事洞若观火,没等我开口她便知晓了我的来意,微笑地说,“你都要走了,姐还没跟你好好喝过一杯,来,以果汁代酒,姐敬你一杯。”
我端起杯子跟她碰在一起,“谢谢您一直以来的照顾。”
“我哪儿是在照顾你?我捧红你,你给我赚大把的小费只赚不赔,我何乐而不为?不是所有姑娘都有你和小寒还有冉冉的资质,有些人想捧都捧不红,说到底是你们自己的造化,我不过是搭了把手。”于姐忽然哼了一声,有点遗憾的味道,“你们几个在我手里红了,现在又都走了,说起来还挺舍不得的。”
“姐,要是哪天你累了,也上岸休息休息,钱是赚不完的,归根到底,女人要的是生活和家庭。你这么漂亮能干,何愁------”
我话没说完,于姐笑出声儿来,她饶有兴味地看着我,打开手包拿出一包烟,抽了一根递给我,又给自己点燃,火苗腾起来的时候我俩凑到一起将烟点燃,于姐吧嗒吧嗒吸了两口,一边吐着长长的白烟,一边感叹说,“小寒说得没错,你这丫头难得,在这风尘场子里呆这么久还能保持点儿天真实在不容易。你瞧瞧我们这里边儿的人,谁做得到?在这一行里呆久了,看了太多男人,早就死心了。我倒是相信世上有好男人,可妹子,好男人怎么看得上我们这些肮脏下作的女人?”
也是,在这一行里呆久了,什么男人没见过?高的,矮的,胖的,瘦的,丑的,帅的,老的,年轻的,没几个是好东西。
我有点无言以对,于姐吸着烟,眼前一阵朦胧,她偏着脑袋看我,从你进来的那天起我就觉得你这丫头不一样,迟早要走的,比我们谁都干净的抽身,你瞧你,一年多了,身上一点儿风尘气都没有,难怪陆岩能看上你。若棠,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难得陆岩对你上心,该你好好享受。但姐也不得不泼你冷水,他们那种层次的人,咱们始终是挤不进那个圈子的,你多为自己打算一些,不至于将来太狼狈。你记住我的例子,千万别学我,出身风尘,最终回到风尘,这辈子都扎根在风尘堆里,死也出不去了。”
后来于姐跟我说了很多话,那些话一直在我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