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烁寒依旧沿着岷江下行,乱世中让佐雍跟着自己早晚会出岔子,索性将佐雍放归山林。雍低咆着不愿离去,他挥挥手,“我们会再见的。”佐雍一步三回头,慢慢进了林子,没再回头。
他还没着到自己需要的药材,没找到想要的东西,他不会改变自己的方向。活了二十年,他还是第一次发现自己居然也有了目标。
想到那张本该朝气蓬勃的脸庞从来只看得见晦涩的阴暗,他心上的难受就更添一分沉重。
一路走来,流民无数,死伤无数。天威震撼,岂是一阶凡人可以抵御。从开始的古道热肠,到最后的视而不见,他并非没有挣扎过。他更清楚自己凭借一己之力,纯粹属于爱莫能助。
这样混乱的路上,一个单薄的小小的身影不经意间闯入他的眼帘。白分明的眼瞳静静地看着人来人往,静静地几乎毫无声息。
觉察到有人看她,她的眼眸中映出他的身影。
她的头发乱糟糟的,小脸脏脏的,身上也满是泥泞。不管怎么看,她跟在路上行走的逃荒的人是一样的。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歪着头看着路人走了一拨又来一拨。小小的身体佝偻着,手肘抵着膝盖,支撑身体。不让自己倒下。
宁烁寒看着她,她亦看着他。目光交汇,她没有任何动容。色的眸子似看穿世间一切的悲欢离合,看透生命中所有的苍茫纠葛。
他只觉心脏猛地一揪,脑中一片空白。路人看见的,只是一位高贵雍容的公子弯腰,小心翼翼的,视若珍宝般拥了什么东西在怀里。一切,似乎顺理成章;一切,又似乎匪夷所思
“你叫什么”他稳健走上大道。她在他的手心写上两字:莫安。
他带着她走了一路,到了另一个城市。在客栈洗过澡,换过衣服。清清透透的忻娘,婉转,小巧,娇俏。她的面色苍白,像一块精美温润的玉石,泛着莹莹的光泽和透明度。
她不说话,也不吃东西。对任何东西没有任何表情。唯有在他身边时,他发现她的精神会好一些。仿佛一朵久不见阳光的娇花,见了那耀眼的太阳,滋润得容光焕发。也就是这个时候,他能感觉她看起来几近透明的肌肤多了一点粉嫩的颜色。
因为带上了她一起上路,他买了一匹马。让她坐在前面,他握着缰绳,敲半抱着她。这样既不用担心她会摔下去,也不用担心耽误行程。
他用倦身解数也没能哄她吃下半点食物。人不吃东西能行吗他纠结的看着她净白的小脸,尖尖的下巴,瘦得惨不忍睹
路边的茶棚里,宁烁寒要了一碗茶水两个馒头,外加一碗清水。清水是给她的,虽然她不吃东西,但却会喝水。而且只喝清水。算不算太好养活了
一支箭羽带着破空的鸣声极速射来。
宁烁寒看也没看,微微侧头,那支夺命箭羽笔直的射入茶棚的木杆上,发出“咄”地一声。她的眼瞳隐隐散发出一抹金色的光晕,瞬间即逝。
他手中的茶碗轻轻放下。唯恐吓到她。长剑出鞘,无声无息。这种金属剑拔出时不应该发出声响吗即便再轻巧的金属,摩擦间终归会有声音的。可他拔剑,除了一丝丝震动,完全了无声息。
御剑无情,无情剑客。
收起剑,他是多情的公子。拔出剑,他是无情的剑客。没有华丽的招数,更没有炫目的姿态。从容而宁静,一招制敌,悄然夺命
她的目光飘然落在他的左侧上方,延伸,半眯。一道人影陡然从树冠跌落,他手中的长剑带着凌厉的剑气横扫而去。连惨叫声都不曾听见,战斗,便是结束。
宁烁寒看着她的目光多了一份考究与探索。而她依旧平静无波,悠然清淡。
又是一道剑气横扫而来。宁烁寒眸底闪过一丝惊慌,无奈距离太远,只得御起一道凌厉剑气将那道剑影撞向另一边。
剑气太过霸道,茶棚柱子被轻易拦腰斩断,茶棚轰然倒塌。他的身影急速奔向她的所在,因为速度太快,而留下数到残影。
这一剑,出手之人绝非一般。
一名全身袍,干瘦黝的男子缓步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每一步仿佛都很沉重,却听不见每一步落下踩在地面上的声音。
宁烁寒的目光一沉,并没掀开倒塌的茶棚救出小女孩。而是站在了她所在的位置前面,宛若守护。
他手中的剑轻颤,似乎在请战,似乎面对强大的敌人引发了它强烈的战意。
袍中年男子面无表情,这种面无表情之上是无尽的杀意。他是一名杀手,历经成百上千战役的杀手。他的长剑漆如墨,在白日下居然无一丝光芒的反射。
“烁殿下,你的无情剑,还没练成。你不是老夫的对手。”中年男子杀意愈见愈浓,四周的空气好似都被这无尽的杀意滞带。
宁烁寒冷冷一笑:“无情剑”所有人都知道他练的是无情剑,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无情剑客,却没想到,这无情剑客也会在某一天动情。
为了这无情剑,他弑杀自己的母亲。为了这无情剑,他弑杀自己的师傅。他无情无义,绝情毒辣。眼前这人却说他无情剑还未练成
“你想乱本王剑意”宁烁寒目光沉下,一股不输于中年男子的杀意缓缓拔升。
“你救了人,便成就不了无情剑。”中年男子显然知晓他这段时间的行踪,自然知道他都做过些什么。无情剑客居然会出手救下无关紧要的平民百姓,这还算什么无情剑客
宁烁寒的面色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