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排一排女子经过皇上身边,等着皇上的检阅。
若皇上看的入眼,便赏她花一朵,留在宫中伺候。
皇上挑了许久,似乎没见到心仪的姑娘,一朵花也没赏出去,日头毒的很,小皇帝穿着厚重的明黄袍子,脸上有些泛油光,大概是有些失望,站起身四下眺望,见一位姑娘着淡绿掐腰小白菊花小褂,乳白色素面石榴裙,扶站一株茂盛的粉月季,真是人比花娇,袅娜多姿。
“那姑娘还不错,赏她一朵花。”皇上交待捧花的小太监,小太监捧着花跑到林柠溪身边,果真挑了一朵粉紫色的花给林柠溪,林柠溪哪明白这花的含义,心想着不要白不要,又挑了一朵粉红色的给秦玄昭。
秦玄昭咳嗽了一声。
林柠溪低头闻花,乐滋滋的。
这可吓坏了小太监,这花是赏给皇帝他媳妇的,秦玄昭一个男子也拿一朵在手里,这算什么,天底下哪有这样的规矩?
还好小皇帝眼神好,很快发现这是一个误会,倒也大方,花送出去就送出去了,也不打算收回了,领上二人便走。
到一处幽静的宫殿,红墙绿瓦,白的大门,大片大片油绿的竹子将宫殿包围,又有一圈木栅栏拦在竹林外头。
远处青山绿水,瀑布飞流而下。
宫殿身处青山之外,入夏听得瀑布声响,连门口的鹅卵石小径跟竹林里的木椅都是湿润的,空气里也是水的声响跟甜香。
虽不及东南方的宫殿巍峨,但这地方,却是避暑的好去处,且门口两侧种着好大一团薰衣草,紫色的薰衣草开的那么细那么温柔,像一团紫色的雾从天而降,跟绿的竹子,跟白的门,交织在一起,这么好看又整齐的薰衣草,简直是拍婚纱照的好去处啊。
看这宫殿周围的情形,这宫殿里住的,应该是女子了。
果不其然,婢女开了门,跪成一排,迎着皇上跟林柠溪及秦玄昭进去。
早有婢女掀着竹帘,躬身伺候。
宫殿外花草繁盛,内里也明媚如春。大把大把开的粉红的月季插在半人高细腰白瓷花瓶里,七八支白生生的玉兰倚在小几角上,窗前摆着绿菊,床头搁着黄绣球,就连茶碗上的图案,也是一朵一朵黄色的桂花。
一个梳飞天髻配雪色银步摇的女子坐在一张长桌前,说是桌,倒像一块蜿蜒的木头,是乌木,乌木雕刻的均匀端正,一侧放着茶壶,绿泥鱼缸,竹筒茶叶罐等物,另一侧放着三四个白瓷小碗。女子白色紫花石榴裙紧紧的束着,显的她的小腰盈盈可握,因背对着大伙,瞧不清她的模样,倒是一双小脚,穿一双淡紫色素面绣鞋,那双小脚,虽不是三寸金莲,可也大不了多少。林柠溪目测了一下,她一双大脚,估计能顶人家仨。
皇上召林柠溪跟秦玄昭进宫,却把他们领到这宫殿中来,林柠溪不明所以,难不成皇上请大伙喝茶?
“皇妹。”皇上轻呼一声。
女子缓缓回头,飞天髻轻轻一颤,整个人一下子有了神彩,那支雪色的步摇在她耳畔来回荡漾,那雪色的光芒,跟她脖颈处雪色肌肤融为一体,她脸上那浅玫瑰色的唇就显出特有的神彩来,她的一双眼睛,深不见底,又透着温柔,温柔里有魅惑,魅惑里显清纯,像西域来的娇娘,又像不谙世事的邻家女孩。
女子双膝一蹲,双手一握,头低下去给皇上见礼。
“这是朕所说的那位皇妹,名紫雪。”皇上拉着她的手介绍:“前次你们给那幅画题诗,如果朕没记错,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你们做的这诗,朕觉得,甚配我皇妹的气质,这不,我皇妹有心,特请二位进宫饮茶,今日朕也是沾了你们的光,才有机会到我皇妹这里讨茶吃,平时我皇妹居这幽静所在,一向鲜少有人到此,也鲜少为他人开门的呢。”
紫雪公主给众人沏茶,手法熟练,羞羞怯怯,像一朵半夜偷偷开放的昙花,她不敢看皇上的脸,也不好意思看秦玄昭的脸,就连林柠溪,她甚至也不敢正眼去瞧,她修长如葱白的手指未涂分毫蔻丹,米白色交领长衣服帖的贴着她的手腕跟肩膀,她手一低,倒了几小碗铁观音,然后逐一放在各人面前,又恭恭敬敬的给皇上行一礼:“皇兄到此,皇妹有失远迎,还请见谅”,又给林柠溪及秦玄昭见礼:“今日得见二位,真真是缘分,备此薄茶,还望二位喜欢才好。”
长的好看就算了,倒茶的样子都那么美,倒茶的样子美就算了,连声音也像三月里的百灵鸟,声音好听也就算了,还如此的知书达礼温柔大方,这么标致的姑娘,还是一位公主,这简直是天理不容啊,这条件,若让程绚然见了,程绚然不得备条小绳自杀吗?
还好林柠溪也美的天理不容,基本可以跟紫雪公主打个平手。想到此,林柠溪也感觉自己脸皮怪厚。
茶未喝完,紫雪又给林林溪及秦玄昭行礼:“上次我的那幅画像,二位真是——谬赞了,愧不敢当。”
宫中的茶叶真好,铁观音泡的茶金黄金黄的,喝一口,满嘴生香,林柠溪只顾品茶,秦玄昭二手交叠已回了礼:“紫雪公主国色天香,我们的题词,不过是据实而作罢了。”
林柠溪有点不敢相信似的盯着秦玄昭。
什么时候他也会拍马屁了?这马屁拍的,简直是水到渠成倾国倾城啊。
紫雪公主脸红扑扑的像刚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