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得看对谁了。”何知微拍了拍林柠溪的肩膀:“若是帮我们柠溪的忙啊,那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对我这么好?”
“那当然,谁让我们柠溪脾气又大长的又壮呢。”
“嗯?我有这么些缺点?”
“你的缺点啊,三天三夜数不完。”何知微掰着手指头:“可我就喜欢我们柠溪这些缺点啊,每次想你——的缺点,都够想三天三夜的。”
林柠溪咧嘴笑起来。
京郊华恩寺湖里的荷花开了。
“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铺天盖地的荷叶随着波浪翻滚,粉嫩的荷花层层叠叠,开的到处都是。
每一年的这个时候,赏荷的人都摩肩接踵。
何知微央林柠溪同去。
威严的华恩寺前院,荷花开的热闹,远近的香客纷纷前来,或是坐着马车,或是坐着轿子,或是提篮步行,将华恩寺围的水泄不通。
大安朝也不乏心灵手巧之人,有老妇仿着荷花的样子,捏了小小的泥荷花簪子,簪子虽小,做工却细腻,那上头粉嫩的颜色,像夕阳边的一抹晚霞,像少女脸颊上的胭脂。
何知微看看林柠溪,拿一支荷花簪子在林柠溪鬓边一比,真是人比花娇,更显林柠溪清澈可爱。
林柠溪对镜一照,也觉得这簪子很好,何知微拿出绣袋问那老妇:“多少钱?”
老妇道:“这荷花簪子半两银子。”
本以为泥塑的东西会便宜一点儿,不料这簪子值半两银子呢,秦家下等丫鬟干一个月的活计也才这点工钱,如此说来,这荷花簪子价值不菲。
老妇道:“华恩寺的荷花,反反复复已经有好几十年了,我在这湖边贩卖泥荷簪子,也有三十来年了,不瞒两位,这簪子啊,喜欢的人觉得好,朴实,不喜欢的人呢,嫌它粗鄙,多看一眼也不愿意,我瞧这姑娘跟这簪子很配,半两银子买姑娘心头好,也值了。”
林柠溪本想砍个价,半两银子,实在舍不得。
记得小时候去麦当劳吃汉堡,一个十块,林柠溪嘴痒,说十块太贵了,八块行不行,结果一毛钱也没砍掉。从那以后,再不敢乱砍价了。
这次她鼓起勇气刚蹦出几个字:“能不能——”
“这是什么?”一双手快速掠过林柠溪的头顶,跟拔毛似的,林柠溪头顶一凉,回头一看,是程绚然。
大安朝的疆域就这么大。
如果这时候有飞机的话,估计飞机还没飞起来呢,就已经出大安朝的地界了。
出来赏个荷花都能遇见熟人,一点儿也不奇怪。
“多少钱啊这簪子?”程绚然将簪子放在鬓边,来回比划了一下,斜眼看看林柠溪。
老妇陪着笑:“这簪子半两银子。”
“太便宜了,这么便宜怎么行?也配不上我这堂堂一品小姐的身份。绿彩,给她一两银子,这簪子我要了。”程绚然十分得意,让婢女给了老妇银子,转身就要走。
何知微拦下她:“人走,簪子留下。”
“这簪子你又没下订钱,当然谁先给银子算谁的,再说,瞧你们那抠抠搜搜的样儿,舍得买吗?”
“莫说值一两半两银子,便是金山银山,本公子也愿意买了,怎么着?”何知微手一伸:“还回来。”
老妇有些为难:“这位小姐,这簪子,是这位少爷给他心上人挑的。”
何知微刚才还像斗上瘾的小公鸡一样,听了老妇的话,咧嘴就笑起来,恨不得夸老妇两句,赞她人虽老,眼神很好。
林柠溪脸都红了。
程绚然的脸更红,她哪想到老妇也帮着林柠溪说话,从小在府里就娇生惯养,这会儿更不能受人欺负,程绚然掐腰道:“莫说是这簪子,就是给林姑娘做的衣裳,我说喜欢,秦伯母也立即让裁缝给我做两件一样的,如今这簪子——”见有人围上来看热闹,程绚然装委屈:“你们有所不知,这何公子本想追求我,一日不见我便如隔三秋,隔三差五就往我家去,想向我爹求取亲事,我不喜他拈花惹草,所以不从,他得不到我,竟然找一清贫女子气我,跟我抢东西,这簪子,我要定了。”程绚然戴着簪子就穿过人群,很快消失不见了。
“这个谎话精。”何知微若不是大度的话,这会儿非得被程绚然气出神经病不可,她把簪子抢走就算了,竟还诬陷他的清白,他赶紧给林柠溪解释:“你可别信程绚然的话,我自认追鸡招狗不是什么好人,可也不会追程绚然那谎话精吧?”
似乎是怕林柠溪不相信,一路上他多次解释,直到林柠溪说:“好了,我相信你,相信你的清白。”何知微才笑起来。
泥荷簪子,最终被程绚然抢了去。
林柠溪空手而归,何知微送她回去。
秦府门口,林柠溪觉得耳边一凉,一支开的热烈的荷花已经出现在她的面前,荷花带露,娇羞可爱。
“送给你。”
“这荷花从哪里来的?”
“摘来的。”
“摘寺里的荷花是不对的。”
“我知道不对。”何知微凝望着林柠溪的眼睛:“可为了我们家柠溪,莫说做一件错事,便是做十件一百件错事,我也心甘情愿,刀山火海,义不容辞。”
林柠溪就笑起来:“还是你嘴甜,你这兄弟,够义气。”
何知微也笑起来,笑的那么美好而干净,像荷花的粉,像莲藕的白。
这一幕,被秦玄昭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