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君霄喘息着死死盯着玄荥的方向,眼角一颗晶莹随着他起伏的呼吸颤动。
玄荥觉得自己可能受伤太重,有点心率不齐,心跳好像也跟着这颗要掉不掉的泪珠颤个不停。就在他觉得那滴猫眼泪要掉下来,自己就要解脱的时候——
圣君霄忽然站了起来,背过身去。
玄荥:“……”
他抬头看看天,夜幕降临,九颗奎星连成一道奇诡的形状。九魑并天日,九连环杀阵的唯一生关,究竟怎么样才是生关?
自玄荥踏入阵法中心地带后,整个阵法所有的杀机几乎全向他涌来,阵位之道瞬息万变,转眼圣君霄所在之地已是一片清明无虞。
已经挣脱,圣君霄却没有第一时间出来,而是同样仰头看天,然后——一阵清唳响起。
再次被鲜血模糊了视野的玄荥抬头,只觉七彩华光亮的刺目,是一只几乎有小山那么大的七彩虹孔雀,如果不是那眼里熟悉的水光和脑袋上顶着的那朵小蘑菇,他几乎要以为这是又一只孔雀了。
也对,妖族本体是可以放大数百倍战斗的。他不知是了然还是欣慰地点了点沉重的脑袋,以剑支地,浑身凝出一层冰霜。周围飞剑、风霜雨雪撞到这层冰上“咝咝咝”化作阵阵白烟,那冰层也在渐渐变薄。
那不是灵力,而是道体。最后护主外溢的道体。
不远处的巨型孔雀一声凄唳,嫩黄长喙一张,pēn_shè出烈火,直冲九霄,焰染长空,在鲜红火光与九星相映的一刹那,阵法与夜空相通,妖光大盛,九星坠落。
孔雀扑扇而来,挡住下方还睁着眼睛、站得笔挺却已经陷入昏迷的男人。
一片火海,星河坠落,爆出奇异的光,空间扭曲。
与此同时,万里之外,远在上玄宗。
群山苍翠,瑞气万千,一片清明,哪里有什么邪修。
一座秀丽的山峰上,有一白衣俊雅男子坐在桌案后,正在阅读桌上玉简,忽然一阵心悸。
“明旭长老,清晖护法有讯传来。”有童子入内报告,却被对方一手挥开。
明旭御剑直冲魂殿,双眼锁定最前排最高的那盏灯,却只得一片灰败,那盏灯后紧紧挨着的一盏小灯也灭了。
“小师叔?小师叔!”他五指发颤地摸上最高处灰灭的灯,摸着灯盏底座背后的“玄荥”二字,忽然咳出一口心头血。
半月后,上玄宗精锐弟子自三族共会落日岭归来,宗主玄荥闭关,并下令暂时关闭魂殿,其亲传弟子外出历练,长老明旭代掌宗门,如此一过数十年。
众所周知,放逐之地与是冥渊、殒天谷齐名的大陆三大禁地之一。
所谓禁地便是有死无生,有去无回。
不过比起冥渊的神秘,殒天谷的妖异,放逐之地便显得没那么可怖了。无知故生怖,而对于冥渊,至少其地理位置、成因、内部情形,大家心中都有些底——
放逐之地位于魔域深部。
原本,放逐之地并不叫放逐之地,而叫礼赞圣地,其内有五大魔神遗留下的传承,每一个魔族都可进入接受魔神礼赞,激活血脉,修为将一日千里。
当然其内接受礼赞位点有限,自会有厮杀争斗,本是正常的搏斗,物竞天择,优胜劣汰,如是而已。
却在有一次大批魔族入内接受礼赞时,不知为何,那礼赞之地居然突然秩序崩塌,成了个只进不出的地方。至于其原因至今仍为流央十大不解之谜之一。
因其只进不出的缘故,放逐之地又逐渐成了一些难以杀死或是不方便杀死的罪恶魔族的归所或是被追杀的亡命之徒逃命之地,是故人称放逐之地。
有限的物资空间却伴随着越来越密集的人口,不难想象,厮杀就此展开,是何等样的人间炼狱。
一入放逐之地,便是永无止境的杀戮。
这是千年前魔君圣炎说的话。
魔君圣炎也是有史以来唯一一个从放逐之地走出来的奇迹。
漫无边际的黄沙,赤日炎炎,寸草不生,如置身火炉,哪怕连修士都无法抵挡这样的烧灼。
一块被大片风沙侵蚀的岩石后,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白衣男子,不远处有一个黑袍少年叼着根狗尾巴草,时不时往男子处瞅一眼又瞅一眼。
可惜对方一直毫无动静,少年只有一个人抱着腿静静坐着。夜幕渐渐降临,沙漠的夜是可怖的,极度的炎热之后是极度的冰寒。
少年忍不住挨过来贴着白衣男子,却发现对方的身体比这深沉夜还要冷一百倍,他皱起了脸,“不是吧。”
他伸手要探男子的鼻息,嘴上念念有词,“我花了这么多丹药和灵气救你,你可别给我死了。我还要你好好报答我呢……啊——”
话还没说完,他忽然发出一声尖叫,只见一只沾满鲜血的手正紧紧攥着他手腕,他咽了口口水,静了片刻,忽然大喊起来,“无量天尊,魔王在上,玉皇大帝,祖龙祖凤,魔神魔神…………”
“吵死了。”静夜中清冷干涩的声音响起,不轻不重却刚好叫少年哭爹喊娘、求神拜佛的干嚎一滞。
他一噎,鼓起脸看声源。
只见那浑身是血、长发披散的青年缓缓坐起,暗夜中这惊悚效果绝不亚于看电视机里爬出来的榛子,少年好险没屁滚尿流,只是直愣愣地看着。
月光下,那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简直要反光,见状那白衣男子抽起嘴角,没好气道:“还要看多久。”
少年一个激灵,“有……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