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莞无意在她与邺子琤的关系上多说,简单回了句“邺先生行事一向低调”,然后转移了话题:“现在是什么时辰了,筠霜姑娘怎么还不出场?”
“应该快了,台上的舞姬准备退场了。”董临之自然而然地接她的话,把大家的目光引到大堂前方的舞台上。
李莞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撷芳又吩咐侍女上菜,请大家坐席。
高千蕾姐弟三人的注意力立刻被新颖的美食吸引,饶有兴致地听侍女报菜名。
只有何亦瑶,神色间仍然有几分恍惚。
几杯酒下肚,外面筠霜就上台了。
她还是妩媚靡艳的摸样,神情淡漠,目光纯净,弹唱了一曲《水调歌头》,赢来长久不衰的喝彩声。
李莞与邺子琤相熟后,从他嘴里听说了筠霜的身世。
筠霜是个弃儿,因为智力发育有问题,六岁时被亲生父母遗弃了。尼姑庵的姑子把她捡了回去,养到十岁大时,被人贩子拐走卖到了京城。因为出众的相貌,被青楼的老鸨看中,买回去调教,准备养成头牌接客。结果因为在音律上的罕见天赋,引起了邺子琤的注意,把她从泥沼里救了出来,耐心教导,才有了如今的美名。
所以筠霜虽然外表成熟美艳,但实际上只有孩童的心智,因此才会有那样纯洁如清泉的眼神。
这种巨大的反差,也是她能闻名于京城的原因之一。
当然,外人并不了解她的身世,也不知道她心智不全,否则外界也不会流传她与邺子琤的绯闻。
李莞和董临之已经见识过筠霜出色的琴艺歌喉,高千蕾、何亦瑶几人却是第一次来,脸上难掩惊艳之色。
特别是高千菲、高千茗姐弟俩,兴奋地使劲鼓掌,深感今晚不虚此行。
李莞看在眼里,觉得高家的孩子都十分单纯可爱。
筠霜退场之后,照例开始进行醇酿坊的特有的“酒馔”,今晚的主题是“惊”。
有才之人各凭本事,毕生所学倾囊而出,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因为在场的多是饱读诗书的士子,而且诗词书画可以长久地保存下来,所以选择吟诗作画的人很多,玩音律的却寥寥无几。
高千蕾就提议何亦瑶也参加:“……你琵琶弹得那么好,这样的场合不露一手,真是可惜了!”
何亦瑶不由意动。
但由于今晚让她意外的事太多了,她表现得很谨慎,委婉道:“我毕竟只是个闺阁女子,大庭广众之下,不宜太过招摇……”
高千蕾下意识朝李莞看去。
她感觉李莞肯定有办法让何亦瑶既出风头,又不暴露身份。
李莞不是很喜欢何亦瑶这种自己有话不说,反而诱导别人帮她说话的行为。
不过今天她是主人,何亦瑶是客人,她代表的不仅仅是自己,还有李家的脸面。所以她只管把客人照顾周到了,至于这位客人的性格讨不讨她喜欢并不重要。
她笑着吩咐撷芳:“去问问楼上还有没有其他空着的包厢,借来用会儿。”
撷芳应声而去,片刻后来回话:“妙菡姑娘说对面那间包厢还空着,小姐若是用得着就尽管用。”
李莞扭头从卷着竹帘的窗望出去,果然瞧见正对着他们这里的一间包厢没亮灯。
她便对何亦瑶道:“何小姐,不如你去对面的包厢弹琵琶吧,弹完再回来,这样就可避免被人识破身份。你觉得如何?”
何亦瑶对这样的安排非常满意,矜持地向李莞道谢,由她的丫鬟服侍着去了对面的包厢。
高千蕾望着何亦瑶款步离去的背影,几不可见的蹙了蹙眉。
她不是那种愚钝的人,觉得何亦瑶在李莞面前有些自恃身份,故意拿乔。
因而在对面包厢亮起灯以后,她就略带歉意地朝李莞道:“给你添麻烦了,亦瑶的性子有些傲气,但人还是不错的……”
李莞毫不介怀地笑道:“姐姐这么说就是在跟我见外了,何小姐虽然是你的朋友,但也是我请来的客人,我照顾她是应该的。”
高千蕾见她还是像平常一样,私底下称自己为姐姐,不由松了口气,甜甜一笑:“那好,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等会儿亦瑶若是拔得头筹,我就让她请咱们喝醇酿坊的招牌美酒!”
李莞浅笑着点头。
说话间,对面已经响起了琵琶声,大家的注意力不约而同地放到了乐曲上。
何亦瑶今天选择的曲子是《将军令》,乐声初起表现的是将军升帐时的场景,随着威严庄重的琵琶声,醇酿坊里逐渐安静下来,台上龙飞凤舞的文人墨客也停下笔,侧耳倾听。
包厢里一片安静,高千蕾等人紧张而期待地望着对面纱帘后,何亦瑶隐约可见的身影。
李莞轻轻用手指敲击桌面,感受着铿锵有力的节拍,思绪慢慢沉浸到乐曲所渲染的氛围里。
有侍女轻手轻脚地走进来,附耳朝董临之说了句什么。
“小舅和邺先生来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请个安?”董临之悄声对李莞道。
李莞一愣,朝高千蕾他们看了看,见他们都在认真听曲,就点了点头,吩咐撷芳留下来服侍,自己和董临之一起去了司空元臻和邺子琤所在的包厢。
李莞和邺子琤也有段时间没见面了,一进门,她向司空元臻行过礼,就高兴地坐到邺子琤身边。
“你的客人招待得怎样了?”邺子琤曲腿坐在罗汉床上,笑着问她。
他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事李莞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