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县城饽饽铺子由大哥接手之后,一家人在一块儿的时间逐渐少,这次大哥许成业回来,带上大嫂,五个人总算齐全了。
许国良农民出身,靠着做点儿小买卖为生,先前并不是太顺畅,直到以农场品为原料,将本地的各种粮食,包括玉米、大豆、小麦等做成饽饽,算是搭建了县城跟农村的桥梁,逐渐在城里站稳脚跟。
如今,许国良早已升级成了许员外,但平时一家人在一起,能自己动手的绝不动用下人,特别是吃饭,等厨房做好之后,必须自己亲自端上桌,才一家人一起开动,常年来,成为了许家的良好传统,延续至今。
刘氏喊悠然吃饭,就是这层意思,母女二人言笑晏晏,一块儿走向厨房。
厨房门口,大哥已经出来,长手大脚,一手端着最大的汤盏,一手抱着全家人的碗,走在前面领路,大嫂跟在后面,拿着筷子以及勺子。
许悠然母女俩走进厨房,一人端着一道菜出来,各自摆到桌子上,大家才开始吃饭。
虽然亲自端饭这一个要求颇严,但在许家的餐桌上并没有“食不言”的讲究。
一家人坐定,许成业先用勺子盛了块儿红烧肉,连着汤汁放进悠然碗里:“然然,尝尝这道红烧肉,你最爱吃的。”
许悠然笑眼弯弯,也不推辞,心安理得的就这米饭享用起来。
搭配香而不腻的红烧肉,刚吞了两口米饭,正准备来第二块儿时,许悠然筷子到了半路,便听到大嫂有些特意的夸赞声:“悠然,红烧肉味道怎么样,这可是你大哥花了近一个时辰,特地为你做的,我们在城里相处了大半年,还从没见过他下厨呢,呵呵,是吧成业?”
听了大嫂郭瑞欣状似无意的感叹,许悠然稍微一愣,便将筷子不着痕迹的朝着旁边的青菜夹去,随口说道:“谢谢大哥,对了,嫂子,你们给我买的裙子很漂亮,我很喜欢,那应该是县城最新流行的样式吧。”
听许悠然提到礼物,郭瑞欣果然眉开眼笑,开始说起了县城某某铺子的胭脂好,下回回来,多捎点儿,一会儿说,某家新开了意见相云裳的成衣铺子,让许悠然下回去城里一定要看看……
许悠然默默吃着自己碗里的饭菜,时不时点点头,回一句“哦”“是吗”。整顿饭便在这样一种气氛中结束了,表面上,时隔两个月的这顿团圆饭是各有所得,皆大欢喜。
用饭之后,许国良说出了许成业夫妇回来的主要原因:“今年的县试马上就要开始可,成业底子好在厚,恰好方家的小子要在这届进考,你们两人从小一个师傅,正好有个照应。”
在一些大事上,大家长许国良还是非常有发言权的,往往一言而决,别看许悠然平常斗嘴打岔,在这种时候是绝对不发一言的。
大哥从小聪慧,却即讨厌读书,被送到专门有教授先生的方东行家里,才算勉强踏实了几年,之后说什么也不在上学,这次被父亲要求参加考试,更是少有的跟许父直接顶嘴,“爹,我现在做生意不是挺好的吗,您明知道儿子不喜欢读书,更别提什么县试了。”
“做生意,你小子知道个屁,别看你在铺子里人五人六的,走出去什么都不是,在黎阳县这种小地方还好说,将来呢,如果出去了,有个秀才的身份才是最根本的,考试的事儿,没商量,”许员外对待儿子是从来没有耐心的,直接行使一票否决权,直接拎着自己的茶壶走出餐厅。
直到桌上盘子全撤下去,所有人走光了,许成业还坐在原位,耷拉个脑袋,双眼盯着手上的杯子,一副气闷的样子。
许悠然无奈,走到其身后,斜倚着对方的肩膀,轻声叹道:“成业同志,不就是参加个科举考试吗,咱又不是没能力,至于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吗?”
许成业侧过身,摆脱在自己肩膀作怪的小手:“你个小丫头片子知道什么,咱爹要的是秀才,要通过整个‘童子试’,那就必须通过‘县试’‘府试’‘院试’三重考试的,就着仨东西,还不在一个时间段,一年内,你哥哥就别想干其他了。”
许悠然这才想起来,如今朝代的科举跟明清时代有些相似,特别是最初的县试,并不是谁都有条件参加的,每个村子都有固定的名额,就拿同山村来说,要么家境殷实,对村里做过贡献,要么担任教习,还得至少两年。
许悠然一边给某人舒缓筋骨,接着劝说:“老爷子虽然说话难听了点儿,但总体上还是对的,都说士农工商,有个好出身总是方便的,再者说了,您现在花一年的时间弄了出身,未来十几甚至几十年,他不就没理由管你了吧,一劳永逸,多好的事儿!”
被自家妹子捏着肩膀,再加上少有的温言细语,许成业终于松了口,哪知刚答应,后面捏肩膀的人就开闪:“我说然然,你这也太势利了,过河拆桥呀。”
“想要捏背找你媳妇儿去,我还要去劝老爷子呢!”许悠然直接甩甩袖子出门,无视某人的抗议。
一整天,许悠然费了不少唇舌,安抚好了闹别扭的两父子,整个人轻松愉快,非常充实。
闲下来,脑子里想着自家大哥即将要到来的县试,那可是吃喝拉撒睡一条龙的待遇,为了防止作弊,还必须得在一个狭小的房间内。在整个考试的压力下,如何保证自己的胃,就成了至关重要的事情,这捉摸着,正好看见自家的马车车辕上的饽饽的标记,一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