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厅的人对燕胡人居然敢觊觎公主一事都感到十分愤怒,纷纷斥责燕胡太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但也有人提出,西北的太平是用多少将士的鲜血换来的,来之不易,若是不答应和亲,必定会再次引起战事,劳民伤财不说,还会让西北人民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生活又变得流离失所。
趁着大家正讨论得热烈,雨看了赵霆一眼,转身走出了花厅,一直走到僻静无人之处才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只见赵霆正遥遥跟在她身后,四处张望了一下确实没有人,这才走上前来,拱手行了一礼道:“闻人小姐好。”
雨扬了扬眉:“看来我也不需要介绍自己了,赵公子已经把我打听清楚了。”
赵霆依然躬着身:“上一回赵霆醉酒失态,全靠小姐一语点醒梦中人,再造之恩,莫不敢忘。”
雨看着他,暗叹了一口气:“赵公子言重了。”
赵霆直起身来,盯着她说:“当时我虽然喝醉,许多细节记不清了,但隐约记得闻人小姐曾提到了我姐姐,不知小姐是从何得知我姐姐之事的?”
“是赵公子自己说的,赵公子醉酒后思念亡姊,殷殷哀思,令人感动。”
赵霆依然紧紧盯着她:“是这样吗?”
“莫非赵公子对此有什么疑惑吗?”
赵霆看了她片刻,轻摇了下头:“说不上疑惑,只不过我与闻人小姐素未相识,只遇见过两次,却恰巧都是在我最落魄的时候。彼时我不认识小姐,故而未想明白,之后才后知后觉,上一次在醉仙楼,齐王殿下之所以能出来为我解围,只怕也是因为小姐的缘故吧。”
雨淡笑了笑:“不是,我只是恰好坐在里面而已。”
“不管是不是恰好,闻人小姐之恩,赵霆记在心里了。”
“赵公子言重,我与赵公子也算是有缘,公子是有真才实学之人,见你如今一扫颓唐,名声大噪,我也为你高兴。听闻公子如今宴邀不绝,不知还有功夫潜心致学么?”
赵霆脸微微一红:“致学为本,自不敢忘。”
雨淡淡道:“觥筹交错间,最容易迷失本心,赵公子是读书人,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赵霆有些尴尬地垂下头,雨继续说:“赵公子别误会,我说这番话并无他意,只是感念公子对忘姊的思念之情,便忍不住把家姊平日里教导我的一些说出来了而已。公子初涉官场,这圈子与你以前的不同,不必着急强融,须知经得住诱惑和耐得住寂寞同样重要,愿你多用心致学,明年殿试金榜题名,光宗耀祖。”
赵霆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深深作揖道:“赵霆谨受教,多谢小姐好意,想来家姊若还在人世,也会这样教导于我。”
“赵公子年纪长于我,此话实在不敢当。”
赵霆面含哀戚地一笑:“也不知为何,见到闻人小姐,总会莫名地想起亡姊。”
雨深深地看着他,掩藏住眼中的哀伤,低声道:“是么,这大概就是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吧。”
两人沉默了良久没有说话,雨有好多的事想问他,父母好不好,家里好不好,他在国子监过得好不好,跟芮青颜是怎么回事,跟李瀛又是怎么回事,可她不再是赵雨了,即便他永远是自己最疼爱的弟弟,可作为闻人语,她只能远远看着他,悄悄向旁人打听他的近况,寻找合适的时机和他说上这么一两句话,仅此而已。
最终,千言万语只化作了一句话:“我先回去了,赵公子保重。”
赵霆深深一躬:“闻人小姐也保重。”
再回到花厅时,李浲和李瀛都到了,众人正簇拥着他们寒暄,从雨踏进屋的那一刻起,李浲的眼神就一直在她身上打转,李瀛冲她招了招手:“语妹妹!”
雨上前行礼,李瀛拉着她说:“你去哪儿了?我一进来就没找到你。”
雨笑说:“去更衣了。”雨走近了几步,附在她的耳边低声道,“殿下,赵霆也在这里。”
李瀛一下子紧张起来,心虚地四下看了看:“在哪?我怎么没看见?”
“我方才在外面看见他了,大概过一会儿就会进来。”
李瀛蹙眉道:“这可怎么办?他并不知我的身份,而且我与他相见之时都是以男子自居……他若知道我骗他……”
李浲奇怪地看着她们:“你们俩在那儿嘀嘀咕咕地说什么呢?”
李瀛忙道:“没什么,语妹妹,听说你这几日都住在卫府上?你带我四下逛逛去吧,我可是第一次来呢。”
卫晟在一旁陪着笑道:“长公主殿下驾临,鄙府蓬荜生辉,既然殿下有此雅兴,臣和小妹这就为殿下引路。”
李瀛连连摆手:“不用了不用了,卫副参领和卫小姐还要招呼客人,不劳二位了,有语妹妹陪孤转转便可。”说罢,她不由分说地拉着雨走出了花厅。
李瀛拉着她走到了廊下,看着她道:“赵霆真的在这里?”雨点点头,李瀛紧张地道:“那怎么办?我现在说不舒服,回宫吗?”
雨笑道:“殿下这么不想见他?”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我不是存心想瞒他的,只是我与他第一次相见时就穿着男装,他顺理成章就以为我是个男子,我也未曾解释,至于在马陵那次……也是,也是为了方便行事,我是想着若我们下次相见,我可以先让他知道我是个女子,但一下子就让他知道我的身份,我怕……”
“殿下是怕他因身份有别,就此和您生分了吗?”
李瀛叹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