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傻了是不是?那等人做事的真正理由我们要能知晓,我们孙家百八十年前就位极人臣了!别想太多!我们兄弟俩上了穆阳侯这条船,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好好办事,少说话。”
孙十郎摇了摇折扇,晃头晃脑地道:“明了明了。”
眼看不着调的弟弟又往外窜,孙九郎揪住他的衣衫。
“老太爷在屋里等你。”
孙十郎轻轻一避,灵巧地逃脱:“九哥再为我拖延一会,我出去给主公那位红颜姑娘找甘见草。上回主公送来的那些名贵药草,这回能夹在一块送去了。”
孙九郎拿他没办法,只好道:“早去早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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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此刻孙家兄弟口中的那位红颜姑娘正坐在仁心院的暖阁里,抬杯喝了口茶,讶异地道:“这茶的味道真特别,子烨又去哪儿了?”
回答阿殷的是江满。
大半年一过,那个以前稍显吊儿郎当的随从跟着上官仕信走遍大江南北后,性子也沉稳了不少。
“少东家半年前去了百越,在百越喝了岭南茶,当地人泡生普时用的是九九归一的泡法,少东家觉得味儿不错,便捎了点回来。”
阿殷闻言,感慨道:“百越啊,子烨去得真远。我以前听闻百越是荒凉之地,一般只有犯了大错的官员才会下放百越,没想到也有这等好茶。”
江满笑道:“今时不同往日,半年前朝廷新晋的状元郎去了百越改革,如今的百越已然焕然一新,且民风也纯朴。少东家去的时候,还心心念念着说待得闲时一定要邀请你一道前去百越,领略岭南风光。”
阿殷问:“子烨人呢?”
江满道:“少东家刚回来,一身风尘仆仆的,先去更衣了。我们少东家见你时,必定要衣冠整洁,才不会觉得唐突了佳人。殷姑娘你也知道我们少东家生得一副好相貌,这大半年来向我们少东家投怀送抱的可不少呢,不过我们少东家是相当有原则的人,那些都是胭脂俗粉,入不了眼的,不及殷……”
“殷什么?”两个侍婢打起了帘子,一抹月牙白的人影走了进来,抬起眼时,漆黑的双瞳平添几分温润的笑意,又道:“江满又与你说了什么?”
江满对阿殷眨眼。
阿殷是知道的,打从上官仕信继承家业后,江满是越发敬畏这位少东家。阿殷笑笑,道:“说你去了百越,岭南茶也是百越带回来的。”
江满暗自松口气,对阿殷点了点头,眼神示意殷姑娘大恩大德,明日再报!
脚底一抹油,溜得飞快。
上官仕信在阿殷身边坐下,也倒了杯岭南茶,浅酌两口,方说:“他说的话你不用在意。”
阿殷说:“江满性子这般,我也不是第一日知晓的,”说着,上下打量上官仕信一眼。上官仕信有点紧张,问:“怎么了?”
阿殷下定论。
“黑了。”
上官仕信大笑:“百越日头毒辣,九月的天仍然如酷暑,在外头行走了几日,回去脱了一层皮。你是没看到我刚离开百越时的模样,黑得就像是……”手指一展,指向外面的天色。
阿殷道:“这么黑?”
上官仕信一本正经地道:“再过一个时辰的天色。”
阿殷被逗笑。
他说:“我一回来便听到你千手技者的名头,我们上官家在绥州已有百年之久,都不及你这大半年的名声响亮。在核雕上可有什么收获?我这半年忙着家业,可惜没法钻研核雕了,如今技艺定不比以前。”
阿殷道:“子烨此言差矣,核雕技艺勤学苦练能手巧,可子烨阅历渐长,心境想必也大为不同,假以时日重拾核雕,定是一番新境界。”
她说话时表情格外真诚,这大半年走的地方多了,见的人也多,虚与委蛇勾心斗角比比皆是,越发觉得这样的她难能可贵。
上官仕信的神色柔和起来,说:“有你当子烨的知音,此生无憾矣。”
他动动唇,似是想说什么,但到底还是说不出口,轻叹一声,改口道:“你此番过来是为了辞行吧?”
阿殷颔首,唇角扬起,说:“我有子烨当我知音,也此生无憾矣。我不曾向其他人说明来意,子烨一开口便道出我的心里话。”
她抬起茶杯,又喝了口茶,说道:“我祖父曾跟我说,核雕虽只有方寸,但却能有大千世界,此话我一直谨记在心,只盼能将大千世界掌握在手中。”
上官仕信说:“只是核学与你想象中相差太多?”
她点头。
“我起初以为核学如同学堂,理应是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可这大半年来我却发现不是。核学沾了天家,一切皆以皇帝的喜好为重,每个核雕技者苦苦钻研,为的便是讨皇帝欢心。皇帝爱山水核雕,我们便只能雕刻山水核雕,久而久之,大多都忘了雕核的初心。”她认真地道:“我只求不负初心。”
上官仕信说:“子烨懂你,你想离开也无妨,兰铮等了多年能当你的替补。只是无论你去哪儿,一定要告诉我。上官家的大门永远为你打开。”
阿殷说:“子烨可是担心我的安危?”
上官仕信笑道:“千手技者的安危,子烨何须操心?你那姓范的仆役如此能干,有他在,我不担心。不过是想知道你的行踪,知道了才心安。”
范好核大半年前得阿殷的首肯,在绥州开了家酒肆。
酒肆人来人往,很快也能知晓大江南北的消息。有一日,阿殷奇思妙想,想着穆阳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