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今朝无雨。
西湖畔,人声鼎沸,更胜寻常。湖畔有一高楼,楼高三层,以琉璃为瓦,以建木为柱,外观之华丽,造物之珍贵,堪比皇宫。
这是临安高门大族子弟最常来的销金窟,在整个江南都是数一数二,无论是文人,还是侠客,都将在这个地方一掷千金视为一种奇怪的荣耀。
这个地方,就叫做鲜花满月楼。
鲜花早已铺满高楼,酒席也已经准备的差不多,只等待夜晚来临。
等待并不是一件枯燥的事,尤其当你等待一桩盛事的时候。
有很多人在等待。像周墨这样的世家子弟在等待,像风神秀这样的年轻人也在等待。
鱼幼薇也在等待。她在三层楼雅间等。她在等人。
她倚在窗前,看湖色风光,姿态慵懒。她的妆容也是淡淡的,像天上的云彩一般,柔和而舒适。她是个极标致的美人儿,虽然几乎没有人见过她的真面目。
谁家玉笛暗飞声?
笛声轻快,楼中似有人来。
鱼幼薇暗暗笑了一声,又戴上了白色面纱:“飞卿师叔来得真巧。”
只见一位年约三十许,形貌文雅的男子来到了三楼雅间。他看了鱼幼薇一眼,忽然笑了笑,神秘说道:“今晚的宴会,一定比你想象中要有趣的多。”
“有趣?”鱼幼薇听了温飞卿的话,心下暗自讶异,身为当世三大才女之一的她,所经历的大场面数不胜数,无论是盛京洛阳的帝都宴会,还是各地英豪相邀出场,有王孙公子,有帝王将相,有布衣侠客,还有什么当得“有趣”二字?
温飞卿把玩着手中的玉笛,语气变得更加的神秘。
“只要有十分有趣的人在,必定会有十分有趣的事情发生。”
....
....
夜,还未深,一轮弯月高挂明空,美丽而神秘。
鲜花满月楼,现在有了鲜花,也有了月。
楼下已经人声鼎沸。
人声嘈杂,谁也分不清。
周墨已到了,他本就是为这宴会而来,他的身边现在除了那位管家,居然还多了一个小女孩。小女孩可爱的脸蛋上还带着几分不高兴,径自喝着闷酒,嘴边不停嘀咕着:“两位哥哥真坏,居然撇下小九自己跑去玩了。哼,小黑哥哥陪我喝酒。”此时此刻,周墨本应荣光焕发的脸,居然真的变得像一块木炭似得,又黑又硬。这个小女孩真是让人伤脑筋啊,风神秀这家伙也不知道干嘛把她丢给我。周墨现在大概已到了崩溃的边缘,所以他也只好喝酒。
他只知道风神秀和叶初尘二人必然在这鲜花满月楼之内。
就在这个时候,鲜花满月楼的宾客们忽然起了一阵骚动,周墨凝眼一看,只见二楼正东有一房门缓缓打开,从房间里走出了两位风姿卓绝的人物。其中一位,身着玄色长衫,留着三寸长须,丰神俊朗,气质绝佳的人物,正是享誉已久的太傅王逸之王大人。他以书法冠盖当世,兼善隶、草、楷、行各体,世人以“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来形容他的书法,再加上此人剑道修为极深,融笔意于剑意,可谓当代超一流剑者。至于另外一人,虽出乎意料之外,却该在情理之中,竟是个身着月白僧袍的大和尚。周墨当然也认得,此僧正是挂单于印月寺的三痴和尚,一向痴于酒,痴于书,痴于乐。三痴和尚曾与王逸之论书法,与刀狂张九师论酒,更添“醉僧”美名。此番为庆王太傅归于闲云野鹤之列,倒也出现的恰到好处。
王逸之行至二层楼台,目光扫过全场,抚须笑道:“承蒙各位朋友看得起王某,既然来了鲜花满月楼,就给我个面子,今晚一醉方休可好?”
众人齐答了一个“好”字。混杂在人群之中的周墨与管家交换了个眼色,忽然长身而起,说道:“在下姑苏周墨,家父听闻王大人回归江东盛地,特遣小侄奉上名剑一柄,聊表心意。”
楼内宾客熟知姑苏周家的人不在少数,对这年轻人的提议不禁生出几分兴趣。
王逸之细看了周墨一眼,大笑道:“原来是周寰这老小子的儿子,倒是不错。不过老夫可事先说好了,礼物不好,我可不收。”
周墨自信笑道:“绝不致令王伯父失望。”
此言一出,所有宾客兴趣大增,就连三楼的鱼幼薇和温飞卿也投下目光来。只有三个人对此毫不关心,那便是喝着闷酒的小九,和隐藏在暗处的风神秀和叶初尘。
周墨与管家对视一眼,后者从桌下取出已长条物事,看模样应是剑匣或是琴匣之类的东西。
席间有急性子的人催促道:“我说周大公子,你倒是快快打开盒子,让我们也见识见识这礼物如何。”
“如你所愿。”一声轻喝,周墨提运真气,只听“咔”的一声脆响。
匣子打开的一瞬,楼内灯火轻轻摇曳,众人听到一声清脆的剑吟,流荡的剑风在鲜花满月楼四散而开,竟逼迫得楼内所置的鲜花迎风而起。亮白色的剑光折射在楼内,忽前忽后,忽明忽暗,似乎猜琢不透,捕捉不到。
花落有影,剑却无影。
鱼幼薇震惊道:“名剑承影。”王逸之等人也深感讶异。
一语惊醒楼中人。
王逸之拊掌道:“历古第十剑,不愧是名世之剑。周寰竟也舍得送给王某,果然义气。”三痴和尚也笑说道:“承影,乃优雅之剑。”
名剑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