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士顿音乐厅,1852年建立,是着名的波士顿交响乐团的诞生地和主要演奏场所——当然,几个月以后就不再是了:由于道路拓展和地铁建设工程,这里举行的演出活动受到了严重威胁,所以波士顿很早就开始建设另外一座音乐厅并且很快就会完工,然后波士顿交响乐团就会转移到新的演出地点……
不过,对于秦朗来说,波士顿音乐厅的历史与未来都不是他所关心的问题,而且波士顿交响乐团也不是——虽然现在,他就坐在音乐厅第三层,欣赏乐团演出。
作为一个流行音乐、好莱坞电影以及计算机游戏培养起来的现代人,秦朗不理解也不喜欢交响乐,以及戏剧、芭蕾、歌剧,以及其他形式的古典艺术,不管东方的,还是西方的——当然,感谢弗郎西斯.福特.科波拉和《现代启示录》,他至少还喜欢《女武神》,虽然这种喜好显然与艺术本身没有关系——他会在这里,只是因为音乐厅和乐团的名气,并且把它们当作掩人耳目的工具。
一个类似波士顿音乐厅这样的高档公共场所,毫无疑问是非常适合两个需要伪装得没有一点关系的人进行秘密会谈的:安全、隐秘、不容易引起注意。秦朗和司徒美堂,根据公开信息,他们不可能钻进同一辆马车,但是有可能走进同一所音乐厅,欣赏同一场表演,并且十分凑巧的坐到一起。更妙的是,就算有人跟踪他们,而且这些跟踪者极其幸运的买到这场音乐会的门票,他们靠近两人的机会也是微乎其微,在交响乐的影响下根本弄不清楚他们的谈话内容。
而且,事实上说,这些秦朗决心防范的眼睛和耳朵其实根本没有机会买到这场音乐会的门票,所以他没有必要担心任何意外——除了一件事。
他看了一眼手表。已经超过预定的时间15分钟,司徒美堂还是没有出现。也许是因为他的马车出了故障,或者遇到交通堵塞,不过也有可能,是某位不够友好的门卫将他挡在了音乐厅的外面……
有人在右边的空座位上面坐了下来。
“你迟到了,司徒先生。”秦朗说。
“对此我感到十分抱歉,秦先生。”司徒美堂首先向他道歉,接着解释到:“在我准备出发的时候,堂里突然有一件事情需要我亲自处理,而且这座音乐厅附近的交通状况也有些糟糕……不过,秦先生,我没有弄明白,我们为什么要在这里见面?”
“司徒先生,我来这里不是为了与某人见面,而是为了在这座有半个世纪历史的音乐厅关闭之前,在这里欣赏一场波士顿交响乐团的精彩演出。”秦朗回答到,一本正经的,“我相信,这也是你的目的。”
“是的。”司徒美堂同样严肃的点点头,然后说:“秦先生,能够在这里碰到你,并且与你坐在一起,真是我的荣幸。”
“你真是客气,司徒先生。”秦朗回敬到。
寒暄结束,两个人进入沉默状态,眼睛盯着舞台中央的乐团指挥,耳朵听着乐团演奏的交响乐,都感到有一点索然无味——虽然乐团指挥是那么的富有节奏感,乐团成员的演奏是那么的精致出色,而且真正的观众都已沉迷其中——于是最后,几分钟以后,秦朗决定结束这一切。
“计划进行得怎么样?”
“大部分都进行得很顺利,我已经通过洪门的关系,与那边的反日武装搭上关系。再过四天,第一批武器就会送到福摩萨。但是,”司徒美堂顿了顿,语气变得谨慎起来,“事情可能泄密了。”
“是吗?”也许秦朗试图努力的表现出一点吃惊的模样,但他的语气依旧是平淡和毫无起伏的,因为这个结果依旧在他的预料当中:类似致公堂和洪门这样的组织,还有福摩萨的反日武装,泄密是毋庸置疑的事情,因为它们的成员根本没有保密意识,也没有接受过特殊训练,还有很多危险的不良习惯,比如冲动、酗酒、贪财、怯懦或者有一个多嘴的情人,最后,他们喜欢讲“义气”。
这些人,即使是不专业的间谍,要从他们的嘴里得到有价值的情报,也不是特别困难的工作:只要随便耍弄一点手腕,他们自己就会主动把知道的事情,犹如竹筒倒豆子一样全部吐露出来。
他们完全不适合知道秘密。当然,他们的组织一样不适合:一个秦朗一直知道但是始终没有打算解决的问题是,洪门的各个下属堂口,与某位医生的反政府组织,一直存在密切的联系,然而众所周知的是,那位医生的组织,与日本政府和民间政治团体玄洋社,同样存在密切的联系。
如果日本人打算获取这一方面的情报,他们甚至没有必要派遣间谍。
所以秦朗一点也不吃惊,他只想知道,泄密的严重程度,以及对计划的影响。“日本人对我们的计划了解多少?”
“日本人肯定知道有一批军火要送到福摩萨,可能知道时间和地点。”司徒美堂的口气变得更谨慎了,“最后,他们或许知道这件事情与你有关,秦先生。”
“哦。”秦朗扬了扬眉毛,“怎么回事?”
司徒美堂又沉默了一会儿,因为事情让他感到进行解释——不过他还是说了:“我派去南洋联络洪门兄弟的伙计,在做事的时候对那边的兄弟夸口,说美国华人中间有一位大人物支持这件事情,然后……”
“然后,消息传递到福摩萨的时候,就变成我支持这件事情,是这样吗?”秦朗又扬了一下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