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放心你们,是因为有些事我做比你们做更方便。”练达宁轻描淡写解释了一句。
“那是当然,以大人的威望所及,况兄弟就没人敢小觑了。”
一行人说说笑笑步入花园,从拱顶门进去,立刻融入了花与草的天地,四周一片片绿竹环绕,葱绿喜人。
周家这园子取名睢园,乃是取汉朝景帝的弟弟梁王所建的园林遗意。但无论是富贵奢华,还是天然雅致,跟梁王的园林都没法比。
梁王因母后宠爱,几乎把景帝的国库都搬到了自己府上,财力之雄,后世无法相比。
汉景帝时有名的文人枚乘等几乎天天出入睢园,陪侍梁王左右。
唐初文人王勃在他著名的《滕王阁序》便有这样的名句:“睢园绿竹,气凌彭泽之樽。”也是借睢园来自己文章增色。
彭泽者,东晋彭泽令陶渊明也。周家显然也领悟了这一名句,没忘了在园子里四处种植竹子。
看看竹子,练达宁慨然道:“周兄,你这园子里其他也还罢了,就是这些竹子当真是好,当年王大令曾说:‘何可一日无此物。’当真是风骚之极。
“况且,给你布置个作业,这几天以‘睢园绿竹’为题做一篇文章,再画一幅画,把当年王大令赏竹的意境画出来。”
“我说练大人,你损不损啊。”一个粗哑的声音插进来,把众人都吓了一跳。
转头看时,原来是周鼎成,蓬头跣足,在这等奢华场地,他这身打扮像个乞丐了。脸上依然糟红着,显然宿醉未醒,嗓子也嘶哑了。
“我如何得罪你这个醉鬼了?”练达宁也是不明所以。
“鼎成。”周父也有些吃不住劲了,虽说大家都是老相识,这般当众斥责知府大人,也未免太过分了。
周鼎成可不管这个,知府之尊在他眼里狗屁都不是,他平日还对练达宁敬重三分,只是因为他是父母官。今儿个真是心中无明火窜窜的,也就无所顾忌了。
“练大人,你跟人家况且要字画就明说,还假托什么布置功课,太冠冕堂皇了吧。”
众人皆暗笑不止,原来是因为这个。在场的文友有不少知道,周鼎成为了索要况且的字画,可是花了大本钱的。
练达宁只是轻轻一句“老师布置功课”,就暗度陈仓了。难怪周鼎成火冒三丈。
“这是我们师生间的事,与你无关。”练达宁心中得意,脸上却是洋洋不睬的表情。
“你……”
练达宁觉得火候还不够,转头又问况且道:“况且,你说是不是?”
“当然,悉遵大人吩咐。”况且躬身回答。
周鼎成气的肺都要炸了,一想到自己喜欢的字画,竟然如此简单便落到练达宁这等俗物手中……简直是暴殄天物啊。
“周前辈,你要的字画也不用交换了,我送你如何?”
“真的?这等慷慨?”周鼎成还有些不信。
况且很大方地说:“真的,绝对白送,没有任何要求。”
不要说周鼎成了,就是其他几人也觉得这里面有文章,况且舍弃一大笔银子,一定是所图甚大,都笑吟吟地看着周鼎成,感觉他要上钩了。
只有文杰心思单纯,不禁为况且放弃的那些字画所值的银两惋惜。周家虽不缺银子用,他还是觉得世上万物,银子最好,多多益善。
周鼎成靠近况且,低声道:“小子,你不会耍我吧?”
“您要是怕就算了。”况且一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的姿态。
“怕?我老人家怕过什么。还没有什么事让我知道这个怕字怎么写。”
“好了,咱们三个老的还是找个地方吃酒听曲,腾出地方,让这些小毛头们尽情玩耍吧。”练达宁笑着说了一句,率先向一处楼阁走去。
他们三人走后,周文宾请的那些文友才敢陆续进入,此番客人中也有一些中年人,都是周父请来的,宴客的地方,就在练达宁先行一步的楼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