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乔竹看似单纯,但不该说的话却一个字也不曾说,明珠深知有些单纯的人反而是最敏感的,故而也不敢问太过敏感的话题,比如德贵妃与霓裳公主的为人性情等等。
乔竹为明珠介绍了沿途经过的殿所,哪个宫里住着哪个贵嫔,哪个宫里又住着哪个新晋的得宠妃子,明珠一一记在心里,虽然她已打定了主意不出福熙殿半步,坚决不招惹任何贵人,也不参与贵人们之间的任何争斗。但这世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多知道些总是好的。
小半个时辰后,终于到了福熙殿。
还没进去,就听见里头传来霓裳公主的咆哮声,“混账东西,这么烫的茶水是想要烫死本公主吗?这般不会服侍,留着何用?来人,把她拖出去给本公主杖毙了!”
小宫女惊慌失措的求饶声传了出来,但显然没有用,很快的,明珠就瞧见个浑身瘫软满脸绝望的小宫女被架着拖了出来。
乔竹低下头,拉着明珠站到一旁,她的脸上也没有了方才的轻松,悄声对明珠说道:“糟,公主又发脾气了,咱们且等等再进去。”
明珠正要问她等什么,就听见里头传出温和舒缓的安抚声来,“公主息怒,底下的人服侍不好,尽管罚了她们便是,哪值得您动这样的雷霆大怒?动怒伤身,您若伤了身体,难过的还不是贵妃娘娘跟老奴?快别生气了,可是头又疼了,老奴这就给您揉揉。”
里头半晌没有别的动静,想是霓裳公主被金姑姑安抚了下来。明珠就见乔竹大大的松了口气,见明珠正看着她,那乔竹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每次公主发火,我都害怕的不得了。好几次公主将茶杯砸在我身上,我连动都不敢动,就怕会跟刚才那人一样让人拖出去杖毙了。”
原来这乔竹也是吃过霓裳公主的排头的,人还有金姑姑这靠山都免不了被丢茶杯,明珠想到孑然一人的自己,忍不住为以后水深火热的生活默默地鞠了一把辛酸泪。
“公主常常这样大动肝火吗?”明珠小声问道。
乔竹点头,“其实以前公主脾气可好了,只是被病痛所折磨,才会变得这样喜怒无常的。不过呢,每次公主只要跟雪凝公主遇上了,回宫来定是要发作一番的。对了,雪凝公主是皇后娘娘所出的公主。”
这即是说,霓裳公主动怒,跟那雪凝公主脱不了干系?想来也是,明明原本最受宠的是她这个霓裳公主,可谁知体型变得大只后,就失了皇帝的宠爱,受宠的变成了雪凝公主,那雪凝公主每次再刺激刺激霓裳公主,她不发火才怪了。
正想着,就见殿门被人从里头打开,走出个慈眉善目的中年妇人来。那妇人看了明珠一眼,方才板了脸质问乔竹,“许姑娘带过来了,怎也不禀告一声,杵在这儿做门神么?”
乔竹见了她,忙忙露出笑脸来,讨好的上前对她撒娇般笑道:“这不是不知道公主气消了没有嘛。”
她小心往里头看了眼,“姑姑,公主可是消气了?”
金姑姑白她一眼,“行了,快带着许姑娘进去吧。耽误了公主的事情,当心公主剥了你的皮!”
乔竹冲金姑姑甜甜一笑:“有您在呢,您老怎舍得眼睁睁的瞧着公主剥了我的皮呢?”
“惯会油嘴滑舌,我看你是又想讨打了!”金姑姑训斥了乔竹一番,才缓和了脸色看向明珠,“许姑娘,快进殿来吧。”
明珠现学现卖的对她行了个礼,倒是标标准准没有出错,“日后还要劳烦姑姑多照拂,明珠这厢先谢过姑姑了。”
金姑姑显是没料到明珠还有这样一番话,这回打量明珠的时间便比刚才更久了些,却也没多说什么,只淡淡道:“许姑娘客气了。”
待入了正殿,明珠不敢东张西望的打量,只盯着自己的脚尖,直到前头引路的金姑姑停下来,她才跟着停下脚步。
“公主,许姑娘来了。”
等金姑姑禀告完了,明珠这才敛衣深拜下,“民女许明珠叩见公主殿下,愿殿下万事顺心,如意吉祥。”
“万事顺心?”上头传来一声冷笑,“本公主如今是事事都不顺心,哪来的万事顺心?”
明珠低眉垂眼,表现的毕恭毕敬:“民女既来了,便是为了公主消除那万事不顺心的根源的。”
“呵。”霓裳公主想必心气儿还没顺下来,闻言又是一声冷笑:“这话多少太医都不敢跟本公主说,你一个小丫头,倒是哪里来的这番勇气跟自信?”
“那许多的太医并没有真正解除公主的烦恼,所以他们不敢说。”明珠鼓起勇气,强作镇定的开口道:“倘若民女没有自信,今日也不敢进宫来面见公主。昨日民女曾与公主有言在先,只要公主信民女,民女定能助公主达成所愿。”
“若你做不到,又当如何?”霓裳公主冷酷的询问道。
要明珠进宫来为她调理身体,实在是无奈之下所作出的决定。霓裳公主已经年满十五,皇帝却还没有要为她选驸马的意思。宫里其他公主虽不敢当面嘲笑她,但雪凝公主却敢,口口声声讥讽她,正是因为她的肥胖令天下男人倒进胃口,父皇才那般为难,总也选不出合适的驸马来。这话简直是拿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