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尚书!”
自背后传来的呼唤声,让李曾伯止住脚步。
他转过头来,这才发现来者两人,乃是陈宜中和牟子才。
陈宜中赶紧走了上前,却道:“先前李尚书朝堂一说,虽是受到众人排挤,但在下却深以为然,故此前来,只希望李尚书能够指教一二!”
“而且李尚书,你也知晓那促织相公如何上位的。他今日之所以提出北伐,不过是为了收揽权力罢了,哪里又光复汉地的心思?陛下未见先生大才,反而以此事诘问先生,当真是不辨忠奸。”
牟子才更是愤怒,也不管旁边还有官员,便点名道姓了起来。
心头为之一暖,李曾伯却有些担心,扫了扫周围官员,见没有人注意到之后方才放下心来,问道::“你们两人怎么来了?”
他已经被夺去官职,若是被旁人见了,对两人仕途只怕会有影响。
低下头,李曾伯一扫身上清灰色衣裳,冬天虽是早已过去,但被那春风一吹,他还是感到有些瑟瑟发抖,充满着无奈的笑声,透着几分寂寥。
“更何况我现在已经不是官员了,只不过是一介白身,又如何值得两位相留?“
“李尚书!当初您力抗兀良合台的身姿,我等历历在目,今日虽是被罢黜朝堂。但日后危难当头,官家定会想起李大人的!”陈宜中赶紧劝道。
他念及朝堂之事,不免为李曾伯遭遇感到愤懑,不过是提出反对意见,竟然就直接被夺去官职,那赵昀也未免太过无情了。
只可惜自己位卑言轻,若是贸然开口,少不得也一样落得一样下场,只好三缄其口、不敢质疑。
“而且李尚书若是就这样离开,不免显得有些寂寥。不如让我们两位为李尚书做一场践行如何?“牟子才也是感到不忿,尤其是想到那贾似道和董宋臣沆瀣一气的样子,就感到无比愤怒:“毕竟李尚书也是为国考虑,那帮家伙竟然如此攻击李尚书,实在是太过可恶了!“
他也是位卑言轻,虽是想要劝阻,但也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
“李尚书?我已经不是兵部尚书了,你们还是别叫了吧。若是非要称呼,可称我为我可斋吧!”
见到两人恭敬有佳,李曾伯虽是高兴,但对那尚书两字却已经冷了心思,宛然拒绝。
毕竟,他现在只是白身,不是官员!
“那,不知可斋先生可否愿意,让我们两位为你践行?”
陈宜中这才注意到李曾伯双鬓斑白,目光变得黯然许多。
若论年岁,李曾伯如今已经五十有余,都可以当他们两人的父亲了。
人的一生最灿烂的时候,全部奉献在朝堂之中,等到临老的时候再被一脚踢开,这朝廷做法在两人眼中看来,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李曾伯眼见两人心志坚决,也不好拒绝,便阖首回道:“当然可以!”
三人一起走出皇宫,自路边随便买了一些下酒菜以及几壶浊酒,就来到了天目山上,找了一个歇息的石亭坐了下来。
酒楼之中人员来往众多、鱼龙混杂,若是被什么人听到了他们的商谈,那可就糟糕了。
而且这天目山也是不凡,素来就有“大树华盖闻九州”的美誉,本名唤作浮玉山,因为有东西两峰,而顶上各有一池,长年不枯,故而称之为天目山。
踏足其中,三人极目远眺,只见此山峰层峦叠嶂、古木葱郁,更有清澈溪流自怪石之中一跃而下,溅起的水花折射出彩虹,让人沉迷其中,以为此地乃是古今揽胜颐神胜地。
“天目千重秀,灵山十里深!”
凡是来此的游客,莫不为之而惊叹,这世间岂有这等美景?
欣赏着眼前美景,李曾伯也感到心中舒坦多了,对那总是充满着争吵、斗争以及诘问的朝堂,他早就厌倦了,若是继续待着,只怕寿命也没有多少了!
如今能够辞官,也算是落的一个清静。
想到这里,李曾伯倒是生出几分闲心,打算回到家乡之后,置办几亩闲田,过着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乡村生活。
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三人也感到有些累了。
这天目山毕竟陡峭,几人寻常在朝堂呆惯了,乍然爬山也感到疲倦,就打算寻找一个地方歇息下来。
陈宜中便指了指远处一个石亭,建议道:“走也走累了,不如我们先歇息一会儿,如何?”
“那是自然!”
李曾伯一掀衣袍,直接坐在石凳之上。
石凳有些冰冷,但他并不怎么在意,这ròu_tǐ上的寒冷,难不成还能比得上心中的寒冷?
陈宜中跟着坐定,随后就见牟子才双目无神,并未注意到两人动静,还在继续朝着前面走去。
“荐叟!从先前开始,就一直看你双目无神,发生了什么事情了?”陈宜中连忙拉住牟子才,以免他撞上远处的一棵松树上。
牟子才这才反应过来,双目无神的看着两人,问道:“怎么了?你们两个怎么坐下了?“
“你啊,果然是没怎么听。说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李曾伯一脸关切的看了过来。
牟子才顿感心中一暖,但想起昨日发生的事情,他就感到无比愠怒:“唉,还不是官家的事?”
昨夜时分,他随着赵昀、董宋臣回到宫中,本欲回到自己的房间歇息下去,但因为晚上尿急便起身上厕所,路途之中因为担心官家,便去查看一番,但这一看却让他目瞪口呆,发现了那本来不该出现在皇宫之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