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芳斋,京里最大也是最富盛名的客栈,云宴被玉栀搀着,从马车上探下身来,看着眼前这繁华的场景,唇角忍不住勾起一丝笑容:“穆雪,我来了。”
“郡主?”玉栀不解地看着她。云宴摇了摇头,脑袋上的流苏隐在黑发间起起伏伏:“没什么,咱们先进去吧。”
丞相府
此时已近中午,外头太阳辣的很,连路过的小丫头都是步履匆匆,生怕遭了这太阳的罪。宋皎的藏月居和宋丞相的书房隔了三道垂花门之远,中间还得经过一座小花园儿,得花好长时间才能走到。
抱琴怕累着她,也怕这太阳晒坏了她,命人备了小轿,这才让宋皎出了藏月居的门。
小轿里头是不能坐丫鬟的,不合规矩。因此侍棋和抱画两个随行丫头只得跟在轿子边上走着,正午的太阳正是毒辣,不过一会儿工夫就把她们两人晒出了一头的汗水。
抱画年纪小,心性有些不稳,被这太阳晒得恼了,又没地儿吐苦水,只得自己抱怨着:“该死的天儿,早间还那么凉,现在又出这么大的太阳,可晒死个人咯!”
“抱画!没羞没臊的,动辄就骂天儿,不知道的还以为小姐的规矩不好呢!”侍棋伸手点了点她的脑门儿,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道。侍书和抱画年纪小,在同龄人里头算好的,但始终缺了阅历,心性不稳,这随口一句话,很容易让人抓到话柄子。
看来自己和抱琴还得多教导教导,免得两个小丫头给小姐惹麻烦。侍棋摇了摇头,在心里头暗自下了决定。
抱画吐了吐舌头,转头看了看四周,见只有几个低头抬轿的轿夫,这才放心跟侍棋撒娇道:“侍棋姐最好了,抱画这不是被晒晕了投嘛!没别的意思啊~”
“行了行了,我还能不知道你?不就是犯懒儿不想走了,瞧你能的,连天儿都怪上了,小心遭雷劈的!”侍棋嗔了她一眼,微微看了看天,太阳确实是有些毒辣了:“你们,稍微走快些,早点儿到了也省的晒。”
后头那句扬了声儿,是特地吩咐几个轿夫的。
“姐姐,你说,这老天爷它怎么那么随心所欲呢?早上还捧着炉子呢,这中午恨不能躲在冰窖里去,也不知道晚上是个什么情况。”轿夫加快了脚步,抱画也只能跟着加快,边喘着粗气边问着边儿上步履生风却不带喘的侍棋。
“老天爷的想法,我们凡人怎么猜的到,有空琢磨这些,不如好好想想给小姐绣帕,这春天儿到了,估摸着也快有人开花会了。”两人说的欢快,丝毫没注意到小轿的窗口纱帘被一只纤手微微掀起。
宋皎往外头看了一眼,那太阳确实辣,还刺眼,她将纱帘放下,眨了眨有些花的双眸,喃喃道:“老天爷随心所欲?它可不就是随心所欲吗?”
随心所欲的安排了那么一个女人,随心所欲的害了云王府以及丞相府,随心所欲的,将所有人的命运玩弄于股掌之间……“天道无常,那我为何还要受天道辖制?”
她所要的,不过一场幸福平安。
波光粼粼的池水中映出一顶浅蓝色小轿,轿边上两个丫头窃窃私语,轿子里一个如水般的美人儿闭着眼,不知在想着什么。
楠竹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外慵懒,漫不经心地伸手划了划水面儿,很快就不见了镜像。
他伸手拿过边儿上的竹简,上面十个名字中有三个是独特的血红色,格外醒目:“苏沁,云宴,还有宋皎……”
时候差不多了,该来的都来齐了,就是不知道胖团子什么时候能找到这几人……楠竹斜挑着眼儿,看向边儿上睡得正香的夏夜,这个猪头!
‘唰!’夏夜原本正趴在一旁的石桌上打着瞌睡,却被楠竹一把竹扇给拍得泪眼汪汪:“嗷呜!星君,你怎么又打我!”他这难得不用伺候兔子,好容易休息一会儿,却还要被打!
“打的就是你!”楠竹对着他扬了扬手中的竹简,要不是夏夜把命数搞错了,何至于有那么多麻烦事!
他就是个背锅的!不公平,夏夜小仙童都快哭了,明明是死兔子闯的祸,到头却是自己被教训!“星君,那个苏琴死了,不是跟原本命数不符合了吗?”
这个嘛……琪鸢翻了个身儿,从琳琅膝头上爬起来,将身子往后倾了倾,靠着身后的抱枕,眯着眼睛道:“我就和她说了几句话,我告诉她,我可以帮她达到目的。”
云宴重生而来,虽然不知道她前世究竟为何而死,但她今生的目的并不难猜,她想复仇,替云王府枉死的那些人复仇,或者说,她想要这个王朝,想做万人之上的人上人。
帮助她达到目的!琳琅几乎不相信自己听到的:“姑娘,您疯了吧!怎么能这么说……”她们下凡来,就因为有人私自改命,扰乱了天道。
怎么姑娘还敢说要帮助云宴!虽然不知道这云宴究竟是不是擅改天命的人,但她确实是这场变动中最大的原因,或者说,也是她们必须要除掉的人之一。
“不然我还能怎么说?告诉她,我是来收你的命的?”琪鸢一口奶音吐着一本正经的话格外的不搭调儿,尤其她还有张圆嘟嘟的包子脸,只让人觉得是个小娃娃。
是啊,还能怎么说?琳琅抓了抓脑袋,苦着脸想了半宿,还是有些不明白:“可是姑娘,她怎么就同意了呢?我们杀了苏琴,她是亲眼所见,而且她好像和那个苏琴很是要好……”
“因为,她只能选择相信我。”糯糯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