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小东西!”贾敏攒了一肚子的气,莫名的就散去了。其实,别说她原就是个慈母,就算再怎么狠心,碰上这么个小东西,也是无可奈何。
见贾敏终于泄气了,一旁的黛玉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至于始终笑看着贾敏母子三人的贾母,更是笑得一脸灿烂。
其实,甭管是贾敏母子三人,还是贾母,或者荣庆堂诸位丫鬟,都不曾把薛宝钗头顶鸟屎脚底打滑的事儿搁在心上。当然,若是今个儿薛宝钗真的摔出个好歹来了,那肯定还是要关怀一下的,延医问药或者旁的怎样都行,荣国府一定负责到底。可谁让原就没啥大不了的呢?与其一直捏着不放惹人不快,还不若直接就当没这么回事儿,更为妥当一些。
也因此,所有人的关注点都在墨玉不懂礼貌一事。不过,就算是同一件事儿,诸人也反应也各有不一。
贾敏是生气自家臭小子越来越淘气,居然还不讲礼数了。黛玉则是担心弟弟被责骂,哪怕之前类似的事情发生过好几次,可当主子的笑话下人,和走亲访友嘲笑旁人家的姑娘,那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也是及至瞧见母亲泄气了,黛玉才总算安了心。至于贾母,则压根就是抱着看好戏的态度的,不是漠不关心,而是觉得这一幕很是喜气。
“这日子过得可真快哟,就好像昨个儿你还依偎在我身边撒娇,今个儿你的孩子都那么大了。来,黛玉、墨玉,到外祖母跟前来。别怕,你们娘不会真生气的,就算她真生气了,这不是还有外祖母在吗?”
“老太太!”贾敏无奈的嗔怪了一句,却见自家两个孩子笑着拥了上去,登时愈发的无奈了。
“好了,这教训也教训过了,事情就过去罢。依我看,这原也没甚么大不了的,若那宝丫头真的受了伤,墨玉必不会坐视不理的。也就是出个糗,孩子瞧着稀罕,这才多笑了两声,有甚么大不了的?你呀,也太古板了,也不想想你大哥小时候每日都闹得鸡飞狗跳了,这不也过去了吗?”贾母将外孙、外孙女一左一右的搂在怀里,一面稀罕个没完,一面随口劝着。
有道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贾母这话的确是随口说说的,可听在贾敏耳中却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了。
她想起了贾赦那老混不吝!
外甥像舅这种说法,其实是毫无依据的。这嫡亲的兄弟二人,尚且有脾性截然不同的,若是外甥像舅,又该像哪个舅舅呢?旁的暂且不论,就说贾赦和贾政好了,俩人的脾气性子行事作风,那叫一个天上地下哟,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贾敏压根就不希望自家墨玉像贾赦和贾政中的任何一人。
像贾赦那就是个混不吝,像贾政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贾敏也不知晓哪个更惨一些,不过依着如今看来,墨玉是半点儿不像贾政的。毕竟,贾政年少时候,也是一本正经的说话做事,且有时候迂腐的甚至像个老头儿,甚么淘气胡闹上蹿下跳这种事情,跟贾政绝对没有任何关系。偏又听了贾母方才那番话,贾敏这颗心是七上八下的,就怕一语成谶。万一她辛苦求来的宝贝儿子像了贾赦那混不吝,那她……
也不用活了。
甭管怎么说,这事儿也算是给贾敏敲响了警钟,回头她再往娘家来,还真就将墨玉丢在家里不管了,只带了黛玉过来。在贾敏看来,至少女儿的性子是有保障的,况且也没听人说,有外甥女像舅舅的。
这事儿过后,最大的后遗症并非贾敏起了警惕之心,而是薛宝钗足足有两个月不曾露面。就连几个姐儿结伴往她跟前去,也没能将她哄出来。直到两个月,宝玉要做生日,这才引得薛宝钗出了门。
却说宝玉生辰一事,原本依着王夫人的意思,是不打算大办的。虽说王夫人素日里行事高调,可对于小孩子的生辰,却是另有忌讳的。
一般来说,年岁大一些的,尤其是过了花甲之龄的,每年都要办寿宴,不单要办,还要大办特办。因着参加的多半是老人的子孙后辈,又因着老人家嘛,本就是过一年少一年的,越是热闹越能开怀,自然也更能将人留住。反过来说,小孩子家家的,真没必要大办。当然,类似于洗三、满月、百日这种是特例。可宝玉今年九岁,这既不是整生日,又不是甚么有寓意的生日,何苦来哉?
可惜,这种事情只王夫人一人反对根本没用,贾政虽近两年来对贾母的态度弱了一层,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跟贾母较劲。至于大房那头,贾赦就算再怎么瞎折腾,也犯不着跟一块石头死磕。这事儿便算是定下来了。
那就办呗!
按着贾母的意思,宝玉在梨香院待了有段日子了,做生日自是要来她这头。王夫人虽带了一肚子的火气,却也不能直接顶牛,便松口允了这事儿,并在宝玉生日前一晚就将人送了过去。——当然是不情不愿的。
待到了正日子,荣庆堂里自是久违的热闹非凡,贾母也不知晓使了甚么劲儿,不单让贾敏带着黛玉过来了,连史家那头都支会到了,保龄侯夫人带着湘云,史家二太太陈氏带着她的一儿一女,皆过来了。
说起这史家,这两年也是闹腾个没完儿。保龄侯夫人张氏有地位有手段,又有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