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雪夜,皇宫之中灯火通明。
四更之后,宫中传出了帝王压抑的哭声,小公主浑身青紫,毒入心脏,已经没了气息。
跪在玉石台上的苍德赋栽倒在地上,溅起雪沫。
耳边似乎有人在叫他的名字夹着银铃般的笑声,“赋哥哥,我要走了,可是我舍不得你。”
听到卿长歌的笑声,苍德赋费力睁开眼睛,在黑暗中抓了一把,像是想要握住她的裙裾。
“歌儿别走……”他望着漫天的雪,露出温柔入骨的笑意,“我很快就会去陪你。”
快到天明的时候,倒在雪地里的苍德赋才被抬回了房间,很快就发起了高热。
老太君和爵爷两人皆是一夜未眠,苍德赋不肯交出那个女人,为保住苍德一脉,只能将所有罪责都推在他一人身上。
爵爷就这么一个儿子,如何舍得,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一夜,爵爷就已哭了几次。
老太君冰冷阴郁的脸色却是不变,苍德赋是她的孙儿,是她心头上的肉,但为了不断送苍德国公府的基业,不毁了百年的清誉,唯有将苍德赋交给皇帝抵罪。
一早,宫人就踏雪敲响了国公府的大门,宣读了皇帝写下的诏书。
国公府中一干人等跪在冰冷的雪地中,聆听皇帝旨意。
宫人尖细的声音徘徊在寒雪上,天地只余一片冷清肃杀。
圣上痛失爱女,心如刀绞。苍德赋身为臣子,保护公主不周,理当受罚。念其与公主青梅竹马,便施以斩首之刑,死后能与岚玉公主同葬,追封为驸马。
老太君面色如常地听完,由下人扶起,爵爷在接过圣旨的时候,两只手还是止不住地颤抖。
昨夜得到小公主殁了的消息,老太君就命人向皇宫里传了消息。
这封圣旨,应该说是老太君的意思。
苍德赋保护公主不周,甘愿受罚,得知公主既殁,愿意殉葬,只盼皇上开恩,死后能与公主同陵而葬。
考虑到苍德一脉已有百年,忠心耿耿,又愿意用嫡子的命赔给公主,皇帝考虑之后,也就肯许了老太君的意思,赐苍德赋一死,并不牵连苍德国公府。
“爵爷您的儿子呢?”宫人凉飕飕问道。
爵爷拭了拭泪,道:“正在房间里休息。”
“都是要死的人了,还休息什么?来人去把他押出来,带去刑场。公主身中奇毒,身子也不经摆,要快些下葬才行,所以奴才只能得罪了!”宫人挑着眼梢,尖声尖气道。
房间里高热不醒的苍德赋就被几个侍卫拽下了床,戴上手铐脚铐后一路拖了出来。
老爵爷望着这一幕,不经悲从中来,却也无能为力,只能转过身子不去看,默默地又擦了遍泪。
将苍德赋押上马车之前,有个女子从府中走出,拦在了两个侍卫的前面。
“等一等!”与她秀美容貌不符的是她低沉沙哑的声音。
“我若救回公主,是不是就能放过他?”
宫人仔细打量过她之后,笑意淡漠不屑,“这位神医姑娘,您可能来晚了,公主殿下已经死了,难道你还有起死回生的能力不成?”
寻常人是没办法起死人,但是她可以。
“大人且带我进皇宫一试,若是救不回公主,我也甘愿为公主殿下殉葬。”景礼恳切至极。
宫人耸肩一笑,想不到这个年头还有人赶着要来送死的。
“公主已经死了!你也不要再多事了,咱家也只是奉命来抓人而已……”宫人显然不相信她的话。
“大人,我有一宝贝能医治百病,救活死人,还请大人让我试一试。”景礼的神色越发急切,她怕这些人要将苍德赋带去斩首。
宫人冷眼望她,嗤笑不已,“咱家可没听过有这样的宝贝,况且这样举世无双的东西,你怎么可能会有?若是有,你也拿出来给咱家开开眼呀!”
景礼咬了咬嘴唇,她拿不出来,那能救活死人的宝贝就是她的心!
见她拿不出来,宫人也懒得跟她废话,“走!刑场都已布置好,就等押人过去呢!”
“等等!”景礼不管不顾跪在马车前,死死地扯住缰绳,“大人,我说得都是真话!”
“滚开!”宫人的耐心用尽了,抢过马鞭就朝她身上抽去。
景礼也不躲,任由他一阵抽打,手里的缰绳紧紧握着,一点也不肯松开。
“嘿!你这是在找死?”宫人使了一眼色,两个侍卫就拔出了手里的刀向景礼走来。
景礼松开缰绳,不停磕头,“我若医不好公主,也是我受罚,绝不会连累大人您!若是能救活公主,大人您一定会受皇帝赏赐。”
宫人没说话,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似乎在考虑她到底有没有这起死人的本事。
宫人没开口,两个侍卫也没再上前。
景礼不敢起身,不停地磕头,直到地上的雪污染上了血。
国公府门前围聚了不少人,探头探脑看着,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景礼说句话。
“这个姑娘是谁?”老太君问了一句。
爵爷摇摇头,他不记得府里有这么个下人。
“她对赋儿真是一片痴心,可这世上哪有能起死回生的东西。”老太君摇摇头。
爵爷没有说话,他虽然也不信,但还是希望有人能救回他的儿子。
磕了许久,宫人终于淡淡道:“起来吧!将她带去皇宫试一试吧!”
两个侍卫对视了一眼,神色犹豫,世上哪会真有能活死人的宝贝?这个女的,就是个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