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刚刚拿到,便被来人的手压下她想拿起的手。
阴十七心下一跳:“是你?”
司展颜在黑暗中呵笑了声:“你果然还是十七,感官还是这么灵敏,即便夜不能视,你也总能把人认出个大概来。”
旁人或许是认出个大概,可对于他,她最熟悉不过,她完全能认出个全须全尾来。
阴十七挣了挣被他压着手:“你来做什么?”
司展颜叹气,改压为握,再是攥。
她使劲地想挣脱他的手,他不免叹气,语气里带着微弱的祈求:
“十七,你不能放过我三哥么?”
阴十七冷笑:“难道你希望我去对付你父亲?”
司家主是幕后推手,幕前执行的却是司正颜。
他希望她放过司正颜,难道是希望她去对付他父亲司煌?
司展颜就势同坐到床榻上去,把她搂入怀里,下巴抵在她头顶,任她怎么挣扎不愿,他也不放开:
“十七,你嫁给我……嫁给我,好么?”
她不动了。
她安静地依偎在他胸前,听着他跳得有点儿快的心跳。
他是怕她拒绝么?
明明知道最可能的结果,为什么还要问她?
她和他早就不可能了,难道他还想不明白?
阴十七说:“你父亲幕后推动,你三哥幕前主使,他们的目的难道你不知道么?”
他没有吭声。
但她知道,他是知道的,只是说不出口。
她替他说出口:“阴家和司家果然是世敌,我们的事儿也其实没有瞒过谁,至少在你父亲和我兄长那里,从来就没有瞒过他们。我兄长知道,我父亲隐约也有猜到,可他们谁也没有问过我,更没有阻止过我,只是在等我慢慢看清形势,看清事实。现在我懂了,我看得清楚,阴司两家果然是世敌,阴家小姐和司家少主是怎么也不可能有结果的。”
她苦笑着:“你三哥良苦用心,用我祖母一条性命,不过只是为了断你我的情根……”
司展颜把她抱得更紧,紧得她快要透不过气来。
“别说了……”他低沉的声音伴着痛苦的无奈。
“倘若我们执意要在一起……”她在他怀里抬眼,“你说,在你我执意在走的这条情路上,该还会埋下多少人的白骨?”
她果然爱得比他少,她爱得比他要理智得多。
她知道这条情路不好走,以前就知道。
可她以为,只要两人齐心协力,那么总会有美满的结果。
但事实证明,她错了。
在那个她自以为会美满的结果路上,会埋下许多她在意的和在意她的人的白骨。
要她走在这条满是白骨的情路,她做不到,她也无法再承受诸如祖母被杀这样让她嘶心裂肺的惨痛。
倘若真要有人死,她宁愿死的人是她。
两人抱着和衣同床共枕了一夜,天还未亮,司展颜趁在红玉起身前便离开了右客院。
早上红玉见阴十七一脸憔色,双眼更是布满红丝,眼下布了一圈黑晕,她担心地问:
“小姐,昨夜里是不是睡不习惯?睡得不好?”
阴十七不想多加解释,便顺着点了点头。
红玉顺势劝道:“既然小姐睡不惯,那我们还是早日回府吧!”
阴十七看了红玉一眼:“你是不是想绿倚她们了?想回去?”
听出她有了赶人的意思,红玉赶紧摇头,摇得像泼浪鼓一般:
“不不不!小姐,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用完早间斋饭后,叶子落来找阴十七,说一同到大雄宝殿去走走。
初来时便上过香了,再到大雄宝殿,阴十七还是去拜了拜再上了香。
出了大雄宝殿后,她跟着叶子落往西边园子走,那里较清静,是一处让香客闲走游玩的赏冬园子。
园子里没人,两人便在庑廊下桌椅坐下,片刻便有小师父抱上红泥小炉子来,还有一套陶瓷茶具,银壶泉水茶饼一应俱全。
阴十七正奇怪寺里小师父竟是这般来得及时,且奉上的茶具茶点都颇甚合她心意。
叶子落便说:“是我用过斋饭后,劳了小师父去备下的。”
“哦。”阴十七点了点头,想起一早不见曾品正人影,问他:“品正是不是回城去查司正颜的事儿去了?”
叶子落点头:“嗯,同白子一起去的,大概下晌能回来。”
阴十七问:“司正颜呢?他在做什么?”
叶子落说:“还是老样子,用过斋饭后便去发往往拾大师下下棋论论佛。”
说完他又迟疑着:“十七……”
阴十七抬眼看他,知道他在迟疑着什么,可她没说破:
“什么?”
终归昨夜里司展颜闯了她的客厢一事,连红玉大概也被点了睡穴一夜睡得深沉没发觉,她不太愿提这事儿。
至于为什么,她也说不清,就是不愿主动提。
倘若被人发现了,她倒也不会否认就是。
叶子落看着烧得正旺的红泥小炉子,又提起银壶盖子看了看壶里根本就还没什么动静的泉水,好生犹豫了一会儿,方说:
“展兄……今日一早便到了……”
不是今日一早,该是昨日夜里才是。
阴十七没想纠正:“嗯。”
叶子落试着提议:“十七,你要不要再和展兄好好谈谈?”
阴十七这次没一口回绝:“谈什么?”
“谈……”叶子落想了想道,“谈谈可以化解的法子,又或者……”
阴十七说:“又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