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回到了屋子里,苏衷疲倦地坐在椅子上,想着心事。
乔氏将丫头婆子们都遣了出去,这才为苏衷斟了一杯茶,苏衷并没有接,而是握着拳,一捶桌子,道:“我还是觉得,不能让她入宫。”
乔氏笑了,她放下茶杯,坐在一旁,柔声道:“明日不去,后日也要去,这个月不去,下个月总也要去的。”
苏衷皱着眉头:“怎么就让她跑了出来?这些人做事怎个这般不牢靠?”
乔氏笑道:“老爷也心焦了,跑回来又能如何?我听她话的意思,就是什么都不知道,老爷与其怕她知道些什么,不如想想,要怎么应对,那个人?”乔氏说着,向着上面指了指。
苏衷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瘫坐在椅子里:“我也是忧心此事,心中虽有个主意,却不很周全。”
乔氏一笑,凑过去,小声道:“老爷,我倒是有个法子,只是……妇人之见,怕老爷笑我。”
苏衷一听,眉头轻挑,忙拉着她的手道:“你哪里是夫人之见?倒是说说看。”
乔氏低声在苏衷耳边说了几句话之后,便退回来,看着苏衷:“老爷觉得,这个主意可好?”
苏衷听罢,眉间阴霾一扫,哈哈笑道:“不愧是吾之贤妻,竟然与我想到一处去了,只是若查起来……又待如何?我却没想好。”
乔氏以帕子捂了嘴,笑了:“这个,我还真的知道有一家人适合呢……”说着,她在苏衷手心,暗暗写了个字。
苏衷沉吟片刻,道:“妙极!”说罢,拦住乔氏的纤腰,道,“有妻如此,夫足矣!”
乔氏红了脸,笑道:“至于那丫头,老爷更不用担心了,她将来总还要托赖我们过活,到时候总能对付了她。”
苏衷一点她的鼻子:“好!就依吾妻。”
苏玉竹睡得很浅,甚至比她这一路回来的路上,睡得都要浅。
毕竟在这样的一个地方,苏玉竹怎可能睡好?
早上一起床,值夜的丫头看着她眼下的乌青,虎了一跳,忙道:“大小姐这是怎么了?”
苏玉竹要来了镜子,看看镜中的自己,轻笑道:“没事儿,心里有事,睡不好。”
苏玉竹知道这个丫头叫翠柳,前世她回来的时候,翠柳是乔氏身边的二等丫头里拔尖的一个,而现在,翠柳还刚刚当上二等丫头,眼神还有些怯弱。
这个丫头,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平庸的个性。做小丫头的时候,跟在大丫头身后转,如今做了二等丫头,就跟在大丫头身后转,别人说什么她就说什么。
别人苏玉竹是个骗子,她就说苏玉竹是要来骗家财的;
别人说苏玉竹是个从那青楼里逃出来的,她就说苏玉竹算个什么小姐,不过是个窑姐儿罢了。
不是最坏的,却总让人觉得她就是最令人讨厌的。
是以,苏玉竹也懒得理她,只是让她将衣服取过来。
翠柳赶紧将衣服捧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服侍着苏玉竹穿上,心中还在感慨。
想她们家三小姐,可从来没有进过宫呢,就连夫人,也只是偶尔会被皇后娘娘招入宫中,说两句罢了。
想着,翠柳的动作更加殷勤,还问了一句:“大小姐,厨下一早就做了粥,小姐可要尝尝?”
苏玉竹本来正在整理衣服,听见这句话,手微微一顿,想起了昨天晚上听见的苏衷与乔氏的对话。
“总要想个办法让她进不了宫,我才安心。”
她情知,苏衷的性情如何,更知道乔氏的心思又是何等细腻。
诚如乔氏所说,要不就不让她醒来,醒来了,当然就要入宫。
而偏偏,苏衷不可能不让自己醒来。
毕竟来的人是太医,还有孟家人在京中,苏衷才不会如此蠢。
不过苏玉竹并不想赌。就算此时只让她坏个肚子,也扛不住呀。
想及此,苏玉竹坐在镜子前,轻声言笑:“好。”
翠柳见状,忙将门打开,早有嬷嬷端了碗进来,笑道:“大小姐先吃些东西,垫
垫肚子吧。”
“放下吧。”苏玉竹对着镜子整理着发髻,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那嬷嬷连忙过来,要将碗放在了桌子上,笑盈盈地站在一边。
苏玉竹却不紧不慢地,轻梳云鬓。
就在这时,乔氏已经走了进来,道:“竹娘昨夜可睡得安稳?”
苏玉竹听见乔氏进来了,连忙站起身来,道:“婶娘。”
谁知,她起身的时候略微一踉跄,一不小心,袖子就将那粥碗扫到了地上。
当得一声落地,哗啦一声精致的瓷碗就碎成了几片,而那米粥,更是溅了苏玉竹一身。
苏玉竹低头看着自己裙子上的狼籍,有些不知所措地垂下了头。
乔氏目光一闪,立刻对人道:“去三小姐那儿,把去年节下给三小姐做的那条绣竹月白色的裙子取来!”
苏玉竹听说,这才含了泪,道:“劳烦二婶娘了。”
乔氏并不怀疑有她,而是露出了更慈爱的表情,柔声道:“话虽如此,你总不能饿着肚子君前奏对。”
苏玉竹依旧摇摇头:“心里不舒服,实在是不想吃。”
乔氏还要再劝,已经有人捧了衣服过来,并一碟子的点心,道:“夫人,大小姐,裙子拿来了。”而后,又对苏玉竹道,“三小姐听说发生了什么事儿,忙让人将她昨晚做的点心拿来了。三小姐让我和大小姐说,入宫的时间不能错过,这些点心虽然是冷的,但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