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还了,他不想一直欠人钱,顿了顿,一字一字道,“四弟,三弟说的不无道理,我们再好好想想吧。”

韩梅手再次僵硬,拉了两下裴勇,不想自己谋划多时的计策落了空,急忙朝裴俊解释,“四弟没误会,你大哥糊涂了,娘腿脚不便需要人照顾,我们作为长房,当然是愿意搬回来的。”

如果之前没有怀疑韩梅,此时听着一番话,周菊算是反应过来了,气得摔了手里的碗,恶狠狠的瞪着韩梅,“大嫂你够了,我就奇了怪了,平时多精明得一个人竟然舍得搬回来,这件事儿是你在背后出的主意吧,三哥家有挣钱的门路,手里不差钱,家里还有一头牛,搬回来,不就是想着拿三哥的钱让小山小金也去学堂念书吗?真以为人人都是傻子对不对?我真怀疑娘的腿到底是真不能动还是假不能动了。”

裴征最后一句话她听得明白,心思一转,再看裴万不上当,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转向裴俊,语气不忿,“你若是想要搬回来,我们就和离吧,我守着孩子过一辈子,宁肯自己日子过得难,也不愿意起早贪黑的帮别人养孩子。”说完,转身走了出去,依稀能看见滴落的泪。

裴勇不可置信的侧目望向身侧的韩梅,再看同样低着头不说话的宋氏,方才他没想那么多,周菊在家里从来都是低眉顺耳的,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发火,他心里也迟疑起来,眼神瞬间变得凌厉,“娘的腿是真的受伤了?说实话……”有多感动于宋氏的话,此时就多想求个真相,重重地拍了拍桌子,怒气冲冲的看着宋氏和韩梅,突然,放声大笑,“好,真的好,你们都是聪明人,白白拿我们的孝心当猴耍,你真喜欢和娘住一起,你就留下吧,小木,牵着两个弟弟,我们回去。”

韩梅急了,站起身,上前一步拉住裴勇,“我和你这么多年夫妻,你怎么能不相信我,我真要是和娘算计什么怎么会算计到三弟三弟妹头上,你在县衙干活还是三弟妹找她娘家哥哥帮的忙,我是恩将仇报的人吗?我同意这件事无非是看娘一大把年纪了,身边连的儿子都没有,生养之恩大于天,小木在学堂,我们得为小木的名声考虑啊。”

裴勇一怔,低头看向紧紧抿着唇的小木,小木去学堂念书韩梅确实处处为着小木的名声考虑,狐疑道,“真和你没关系?”

韩梅摇头,转身看向坐在桌前,驮着背得宋氏,哭道,“娘,您帮我向小木爹解释两句,明明一家人,住在一起和和美美过日子再好不过的事儿,怎么弄成这样子。”

缓缓的,宋氏转过身,面色苍白,声音透着无力,“老大,也是我不好,你们如果不想回来就算了,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之前没来得及说,夏家又找媒人上门给秀秀说亲,我同意了,夏庆丰和秀秀八字乃天作之合,是好事儿,你抽空和老三说声,夏家家大业大,秀秀的亲事不能寒碜了,她跟着我吃了不少苦,如果不是夏家回心转意,她可能要留在我身边一辈子了。”

裴勇并未点头,裴征刚才一番话说得清楚,除非宋氏死了,否则不会来这边了,“娘,小妹的亲事我们会照顾的,三弟,之后怕是不会来往了。”裴征和他不同,说一不二,果断决然,当初分家那会他被裴老头和宋氏寒了心,也不想和这边来往了,日子长了,心里的埋怨也少了,裴征不同,他心里都记着呢,留着裴老头一条命估计是留了情面的。

宋氏一怔,叹了口气,沉默不言。

裴万吃饱了,搁下筷子,看着宋氏,“今日饭菜不错,多谢娘款待了,我和小栓也回去了。”站起身,一瘸一瘸的牵着小栓往门口走,经过韩梅身边的时候,状似不经意道,“大嫂什么都看得明白,真该好好感激大嫂今日一番话,之后,三弟那边再有什么事儿也不会考虑你们了。”

韩梅身子一颤,裴万话里的意思她如何不明白,裴征不是多嘴的性子没有把话说明白,她心里却是清楚,裴征一番话既是对着宋氏说的,也是对着她说的,之后,他们和裴征真的是疏远了。

周菊冲出去了,裴俊心里不好受,“娘,合在一起的事儿之后再说吧,阿菊拐进死胡同了,您别怪她。”想着周菊怀着身孕,裴俊起身走了出去,并未怀疑背后是韩梅作祟,对宋氏,他心里是相信的。

裴征沉着脸,路上不吭声,到了院子放下小洛,才开口道,“今后别和那边往来了,阿诺,你心思良善,哪会是她们的对手?”他不想过多的评价宋氏和韩梅,韩梅素来爱算计,如果不是开口那句“我听小木爹的”他不会怀疑,合在一起,当之前的事儿没有发生过吗?

沈芸诺眯了眯眼,猛地,一双手盖在自己脸上,头顶,是裴征复杂难辨的声音,“阿诺,即使有天我不在了,你也要护好自己。”他活着一日便会挡在她前边,可是,他担心,他不在的时候她又被人欺负了去,想着从矿山回来见着她的刹那,那是他一辈子都不敢面对的场景。

沈芸诺鼻子发酸。

“阿诺,纵然我在,你也可以拒绝的,不用害怕我会责备你。”沈芸诺为了他妥协太多,追根究底,她骨子里还是那个阿诺,纵然变得坚强,佯装不计较过去,那些阴影都在她心里,她不和人说,一个人默默的回味那些害怕恐惧,默默的为他改变自己。

沈芸诺喉咙酸涩得厉害,她真的走出那段时光了,那句话,不过是笃定裴征不会答应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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