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那就六月底下聘,出了暑天再迎亲。”皇帝也是松了口气。
李暄二十四五了还不娶妻,再拖下去朝野都要说他这个皇帝苛待功臣了。就算不说老宁王救驾而死,就是李暄也有数次救驾之功,甚至身受重伤。
“九月要办端王的婚事,十一月舞阳公主出阁,今年事太多,婚礼放到明年年初吧。”李暄道。
“还拖?”皇帝很无力地道,“就算小皇叔无所谓,可明年秦家大小姐就二十了!”
“我又不嫌弃她。”李暄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皇帝真被噎得无话可说,只能安慰自己,明年就明年吧,只要他肯成亲了,也不在乎这一年半载的了,要是逼得太过,万一这位小皇叔再扔下王府跑去西秦或者北燕观光,他就真的哭都来不及了。
“陛下要说的就是这个?”李暄下意识地又摸了摸唇上的伤口,秦绾从苏青崖那里拿的伤药自然是最好的,就这点时间已经结痂,可也真的很痒啊……
“小皇叔,你的手?”皇帝的目光落在他右手上,却见虎口处两个深深的牙印清晰无比。
“野狗咬的。”李暄瞥了一眼依旧没有消退的牙印,表情很无所谓,想起秦绾回神的第一件事居然是抓着他的手再咬了一口就哭笑不得。
以前怎么没发现她居然喜欢咬人?
“那个……听说上回均儿去艳冠京华,小皇叔也在?”皇帝又道。
“是又怎么样?”李暄抬眼看他,依旧很淡定,“我可没有在艳冠京华招妓过夜,弄得御史弹劾。”
东华的律法虽然规定了官员不得留宿秦楼楚馆,但喝个小酒,欣赏一下歌舞还是可以的,毕竟寒窗十年苦读,好不容易能当官了,却连点消遣都不许有了,也未免太不人道。何况这条律法也管不到皇族子弟,所以御史弹劾端王不修德行,皇帝也只是不咸不淡地训斥一顿了事。
“小皇叔,朕的意思是,婚事都要定下了,就莫要去招惹那些……野猫野狗了吧?”皇帝有些艰难地道。
李暄摸着嘴唇,很想说,那只野猫和野狗的名字都叫秦绾啊……
“算了,说正事。”皇帝挥挥手,正了正脸色道,“京畿大营那边如何了?”
“暂时还稳得住。”李暄的表情也凝重起来,“但是,祁展天在那里的心腹不少,还要慢慢拔除,当务之急,是赶紧派遣一个有能力,又压得住的新统领过去主持大局。”
“小皇叔可有人选?”皇帝犹豫了一下才问道。
“我和军中将领素无交情,也不知哪个合适。”李暄泰然自若地道,“若是陛下一时没有合适的人选,不如派凌元帅过去坐镇一段时日,反正凌元帅在京城也只是每天打打猎,钓钓鱼,看看兵书,闲得很。”
“这个……”皇帝有些迟疑。
凌从威这个人,皇帝还是比较信任的,但再信任他,若是凌从威的兵权大到一定程度,这份信任就有破裂的危险。所以皇帝在那之前就将凌从威调回了京城镇守,对外是封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可是平时没有虎符,完全指挥不动任何军队,相当于闲置了。
皇帝的意思本是将凌从威圈在京城几年,压一压他的功勋和在军中的威望,顺便在这次与北燕的冲突中培养一些有前途的小将,万一战况有变,再让凌从威重上战场,可没想过这么快就把兵权还回去。
“前几日见过凌少将军,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少年英雄。”李暄又道。
皇帝楞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欣然道:“好,那就让凌元帅暂时节制京畿大营,其子凌子霄调入禁军,就做个小队长吧。”
“陛下英明。”李暄一拱手。
皇帝也满意。把凌从威放下去,将他的独子扣在京城,相当于人质,自是不怕他有多余的想法。何况,直接就是禁军小队长,对于凌子霄来说,从白丁一步到五品武官,这升迁速度也够快的了。
皇恩浩荡啊。
“听说凌从威正在给女儿挑女婿?”皇帝心情好,就有兴致八卦一下了。
“嗯。”李暄答应了一句,这件事京城很多人都知道。
“可惜小皇叔当时看不上凌家的小姐。”皇帝打趣道。
“女子还是温婉些为好。”李暄答道。
“……”皇帝的神色极为古怪,半天才道,“温婉些……为好?”
“陛下难道喜欢那种整日里闹腾不休的?”李暄皱眉。
“朕的意思是,小皇叔觉得……秦大小姐,温婉?”皇帝瞪着他。
“挺不错的。”李暄想了想答道。
皇帝的表情就像是刚刚生吞了一个鸡蛋的模样,秦绾……那个能跑到襄城戏耍了所有的探子,一个人带出了账本,完全不逊于暗卫的女子——温婉?小皇叔你的眼睛是有毛病吗?
李暄一耸肩,秦绾么,暴力的时候虽然暴力,但温婉的时候也确实温婉,不像是凌霜华那种凌子霄打到大的将门虎女。
“算了,小皇叔喜欢就好。”皇帝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不过,太子最近闹得有些过了。”李暄又道。
“你和钰儿的关系还那么差?”皇帝无奈。
“从来就没好过。”李暄淡淡地道。
事实上,从小到大,宁亲王就没对哪个皇子有过好脸色。
“钰儿是太子,应该有点特权。”皇帝答道。
“他还只是太子。”李暄眉眼不动。
“小皇叔……还生气呢?”皇帝汗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