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阳城外的气氛平静得诡异。
第二天一早,北燕军没有攻城,但江阳城内却更紧张了。
北燕可以拖时间,但他们拖不起——陈巍被吊在门口已经一天一夜了,别说是不吃不喝,光是半夜的严寒就能要人命,这还是北燕军为了防止偷袭,点了太多的火把,驱散了一部分寒冷,要不然,陈巍恐怕连第一夜都撑不下来。
尤其,只能眼睁睁看着的感觉,让正对着北燕军营的北城墙上的士卒心情都很复杂。
沈家庄的废园经过荆蓝和蝶衣带着一群人高马大的仆妇整理,终于焕发出一点生机。
“所以,那天要是抓到风衍烈就好了。”沈醉疏感叹。
“追悔有什么用?”秦绾还在研究北燕军的构成。
然而,兀牙这支前锋军虽然兵马带得不少,可实在没什么拿得出手的重要人物。若是嘉平关那边倒还好办些,皇太子宇文忠亲自挂帅,手下重要的人物一定不少。
“王妃。”顾宁匆匆跑进来,带起一阵风,脸上满是兴奋之色。
“有好消息?”秦绾一挑眉。
“是的。”顾宁缓了口气,脸色一正,沉声道,“刚刚探马来报,嘉平关那边,宇文忠派人押运粮草到江阳,带队的是他的妻弟谭永皓,距离江阳只有一日路程。”
“那正好啊!”沈醉疏脱口道,“真是缺什么来什么,抓了宇文忠的小舅子,不怕兀牙不换人?”
“是啊。”顾宁也点头道,“听说北燕皇太子和太子妃感情极好,太子妃就这么一个嫡亲的弟弟,要是出了什么事,兀牙绝对交代不过去。”
秦绾闻言,眉头却皱得更紧了。
“王妃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妥吗?”荆蓝送上三杯热茶。
“就是感觉不太对劲。”秦绾迟疑了一下才道。
“哪里不对?”沈醉疏一怔。
“就像是你说的,缺什么就来什么……不觉得,太巧了吗?”秦绾端着杯子沉吟道,“谭永皓这样的身份,怎么会来做一个押粮官,而且就刚好是这个时候来,就好像是宇文忠特地送过来助我们一臂之力的?”
“这个……”沈醉疏也思索起来。
“确定是谭永皓本人,不是有人打着他的幌子?”秦绾道。
“确定。”顾宁点头道,“谭永皓不是个低调的人,这个哨探是见过他的,肯定不会认错人。”
“这样啊……”秦绾慢慢地站起身,转头道,“去请聂将军和莫先生过来一趟。”
“是。”顾宁一口喝完了热茶,放下杯子,应声而去。
“干?”沈醉疏一挑眉。
“干!”秦绾沉声道。
“可是王妃不是说,可能有诈吗?”荆蓝忧虑道。
“就算有诈,也要试一试,总比去救陈巍简单。”秦绾苦笑道,“好歹,战场可以由我们选择,只要谨慎些,至少可以保住全身而退,至于能不能如愿,就看那布置陷阱的人有几分功力了。”
很快的,聂禹辰和莫长风就联袂而来。虽然北燕军没有攻城,但他们也不敢有丝毫懈怠,这会儿都是直接从城墙上过来的。
“王妃可是听说了谭永皓押粮草来的事?”一进院子,聂禹辰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聂将军请坐,稍安勿躁。”秦绾示意荆蓝再去端两杯茶来,语气淡定温和。
“是末将心急了。”聂禹辰怔了怔,在她对面坐下来。
沈家庄目前打扫出来的只有房间和一处院子,他们自然不好到王妃房里去叙话,好在沈家的建筑虽然破旧了,但当初造的时候却花费了不少心思,亭子都是双层保暖的,石桌下点着火盆,凳子上也铺着厚厚的锦缎,加上荆蓝送来滚烫的茶水,倒也不觉得冷。
“聂将军对那个谭永皓了解多少?”秦绾问道。
聂禹辰迟疑了一下,转头看看莫长风。
“王妃,还是在下来说吧。”莫长风微笑道,“北燕皇太子宇文忠和太子妃谭氏是少年夫妻,相伴二十载,谭氏出身将门,年轻时曾跟随宇文忠出征草原,算是患难与共,感情极好。谭永皓是谭家幼子,唯一的男丁,谭氏出阁时,他才是个不懂事的婴儿,长姐如母,谭氏对这个弟弟可以说是百般用心的。只不过,谭永皓大约是被宠坏了,虽然说不上有多纨绔,可文武两途都平庸,不是个撑得起家业的人。”
“这么说,莫先生也看好,拿谭永皓换陈巍?”秦绾道。
“前提是,能抓到。”莫长风沉声道。
“是啊,能抓到。”秦绾深吸了一口气。
“王妃和先生的意思,莫非……”聂禹辰沉下了脸。
“陷阱。”莫长风很肯定地点点头,“哪有这么巧,我们缺什么,北燕就刚好送来什么?除非,宇文忠是我们东华的内应。”
“噗——”秦绾忍不住笑了出来。
“那么,我们要怎么做?”聂禹辰叹息道。
原本兴奋的心被浇了一盆冷水的感觉并不好受,不过,不管怎么说,他是江州军的统领,决不能丧失了信心。
“虽然是陷阱,不过,眼睁睁看着什么都不做的话,总是不甘心的。”秦绾轻声道。
“王妃说的是。”聂禹辰沉声道。
“王妃,地图拿来了。”顾宁抱着卷轴走过来。
荆蓝赶紧收拾了桌上的茶具放到一边,两人合力将地图展开。
“谭永皓是从这条路来的。”莫长风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画出一道清晰的曲线。
“这条路……不适合埋伏啊。”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