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只转过身,向阴阳两宗等候的长老和弟子们各打了一个稽首,言语间颇有愧对之意:“此番与几位小施主误入贵两门两仪池禁地,惊扰了诸位。今日贫僧尚有事在身,他日必当登门致歉,万望见谅。”
“一尘大师客气了,些许小事,不足挂齿。”
“我宗掌宗若知大师前来,欣喜还来不及。且诸位只是误入两仪池,也未有恶意,怎敢介怀?”
两宗长老都是有眼色的人,听得一尘此言,连连表示没关系。
毕竟一尘和尚德高望重,二则人家本身也没有什么恶意,三则即便有恶意,凭他们的本事怎么也拦不下一个返虚期大能啊。
所以与其矫情,还不如爽快些。
没准儿,还能博禅宗一个人情呢。
对这些人的想法,号为“心师”的一尘,又怎能不清楚?只是心里并不在意。
此间事既然暂了,他便道了一声谢,重新回头来对见愁他们道:“那便请几位施主,虽贫僧移步禅宗吧。”
话音落时,僧袖一挥,脚下佛莲猛地一涨,便将见愁等人吞没,顷刻间已消失不见。
两仪池上,登时再看不到半个人影。
那混沌一线的上空,只留下一朵光芒渐渐暗淡、形迹渐渐隐没的金色佛莲……
阴阳两宗修士何曾见过这般手段?一时都惊叹不已。
身处于那佛莲之中的见愁三人,自然暗惊更甚。
在他们感受来,不过那佛莲一卷,便有一种令人心悸的空间波动传来,整个人便如同置身于某种洪流之中。
待一念回神,眼前竟已经换了一片天地。
耳边,有隐隐浪涛之声传来。
空气里则浮动着一点极淡的水气,带着些许海水的咸潮。
一座不怎么高的山峦静静地伏在前方,山脚下一条尚算宽阔的山道向着高处修建,一级一级的台阶一直延伸到半山腰上,那里,便是一座庙宇。
过了山门,天王殿在前,两侧便是钟鼓楼。
后方更有庙宇殿阁重重叠叠,错落之间却不见半分拥挤,黄墙琉璃瓦边角,则往往能看到几株菩提老树,繁茂遒劲。
整座禅院,都在青山碧树半遮半掩之间,透出一种介于出世与入世之中的味道。
“此处便是西海,乃我禅宗祖庭了。”
一尘便站在他们旁边不远处,略略一颔首,当先迈步自山脚台阶往高处行去,却是在前面为他们引路。
那女妖见了这禅院,面色已然不好看。
可这时候却说不出一句话来,脚下也无法自控,竟只能跟着一尘往上面走去。
见愁与谢不臣,却是打心底里掀起了惊涛骇浪:早已经过了元婴期的他们,当然知道“瞬移”的极限在哪里,怎么说,也不可能从阴阳两宗交界之处直接来到西海禅宗!
如此恐怖的距离……
至少也得是“挪移”啊!
人说筑基御器,金丹御空,元婴瞬移,出窍挪移。
一尘和尚在九重天碑第七重之上可是第一,乃是货真价实的返虚期第一人。只怕这一手带着他们三人挪移的本事,也绝对不普通。
这才是真正的“大能”么?
只这么看似简单的一个细节,见愁对真正的“大能”,理解又深了那么一层。
她没再说话,只是跟上了一尘的脚步。
一行人往上面行去,偶尔还能碰到几个下山的香客。他们见了一尘和尚,敬重有之,却并未有半分的畏色,更别说是尊之如神明,只是格外恭敬虔诚地躬身打个稽首问一声好,便往山下去。
这般的场景,与当初在雪域所见,实在截然不同。
待上了山之后,便能见着不少或是经行或是忙碌的僧人。
他们身上穿着的僧袍颜色各不相同,再对着修为深浅一看,轻易便能分辨出他们在禅宗不同的身份和资历。
有刚入门的小沙弥,也有修为不低的大和尚。
见到一尘和尚带着几个外人回来,其中更有两个一模一样的女修,他们便多了不少的好奇,只是目光多半纯粹,也不怀恶意,并不显得冒犯。
也有迎面遇到,上来行礼的。
无论来者是谁,一尘和尚都淡然地还礼,倒让见愁格外高看一眼。
在他们走到天王殿前之时,一尘的脚步便略略一停。
打里面走出来一名面容严肃刻板的僧人,浓眉怒目,一看便十分严厉,那目光从见愁他们身上扫过,倒也规整打了个稽首。
可话,却是对一尘说的:“一尘师弟,这是……”
“阿弥陀佛,这两位是崖山见愁施主与昆吾谢不臣施主,另一位便是当日我无意之间点化的女妖了。”
一尘叹了口气,主动介绍了他们的身份,又对他们介绍这僧人。
“几位施主,这位便是贫僧师兄,乃我禅宗方丈,法号无垢。”
无垢方丈!
这可也是禅宗三师之一!
见愁往日便听闻禅宗三师,心师一尘和尚,戒师无垢方丈,情师雪浪禅师。三人之中雪浪禅师修为最高,无垢方丈持戒最严,一尘和尚念头最通达。
可以说,放在十九洲别的地方,这样的三位大能,寻常都是见不到的。
但在禅宗,竟是随随便便就站在这天王殿前,若她没看错的话,方才还在跟来上香的香客说话,可说是半点大能的架子都没有。
“见过无垢方丈。”
心里虽觉得禅宗与别处很不一样,可见愁也没忘了礼数,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