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一凡走到谷底,立在一名鬼子军官的身旁。这名军官正是西村中队长,只见他右手握着战刀,双腿从膝盖处炸断,左臂也不翼而飞。成可言走来拿起战刀,用手指弹了一下,向夏一凡呲牙一笑,道:“好钢,两把战刀就能打造一柄大刀。”夏一凡向他报以一笑,抬眼见袁天龙往箱子里装手雷,走过去问道:“我大师姐呢?”
袁天龙向柳惠一努嘴,道:“你问她。”柳惠避开师兄投来的目光,说道:“我让大师姐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夏一凡掏出怀表看了一眼,道:“惠儿,五点了,还打吗?”柳惠沉脸说道:“我心肠又硬、又狠、又毒,你想我会放虎归山吗?”夏一凡讪然一笑,蹲下身子,帮袁天龙往箱子里装手雷。
柳惠让人找来王铁柱,说道:“等大家补充好弹药后,你带领三中队队员找个隐蔽的地方,把缴获的武器和弹药藏起来,做好标记,方便我们日后来取。”王铁柱应道:“是。”柳惠又道:“王大哥,鬼子飞机快来了,你听见飞机声,要赶紧带领队员躲藏起来。”王铁柱道:“姑奶奶,你放心吧!出了岔头,你砍我脑袋。”柳惠带人与褚霸汇合后,提起刚才的战斗,众人均兴奋不已。
褚霸问道:“惠妹子,皇协军没有回援,咱们还要吃掉他们吗?”柳惠瞟了夏一凡一眼,道:“吃,必须吃掉。”
夏一凡心知她还在因一句话跟自己怄气,笑道:“惠儿,皇协军没有回援,说明他们已经有准备了,这仗是不是放在晚上打?”柳惠道:“不,夜长梦多。大哥,伪装大炮,然后你带人进树林里歇息,听候我出发的命令。”她奔上山包,回头见师兄跟来,道:“你跟我干啥?”夏一凡凝目望着她,只见她一张凝脂般的面容之下,隐隐透出一层愠色,笑道:“你是媳妇,走到哪里,我自然要跟到哪里了。”
柳惠嘴角向上翘了几翘,道:“我是个……”看见于蓝奔回,止住下文,飞快迎上,问道:“可见到皇协军?”于蓝点下头,道:“约五里远处,皇协军抢占了几个山头,摆出了一副决战的架势。”柳惠缓缓坐在一块石头上,闭目回想那里的地势,偶尔的还向大师姐问上一句。忽然,她站起身子,道:“大师姐,鬼子飞机来了,快进树林里躲藏。”她奔到夏一凡身边,拉住他胳膊,不由分说往树林里拖。
夏一凡也听见了飞机引擎声,笑道:“你生气也知道关心我。”柳惠哼道:“你说我心肠硬,我才不关心你呢!”
十二架鬼子飞机在整个大斜沟上空盘旋了一圈后,又把携带来的炸弹丢在了抗日自卫大队原来布置的防御工事上。
柳惠听飞机声消失,把手伸向夏一凡,没好气的道:“把老怀表给我。”夏一凡掏出老怀表,放在她手心上,问道:“你要干吗?”柳惠道:“你管不着。”看了一眼老怀表,喊道:“大哥,带人跟我出发。”
半个小时之后,柳惠绕过一条沟壑,手指前方,叫道:“张豹大哥,让炮兵架起大炮,轰炸前方山岗。”
不久,大炮轰鸣,一时间,霹雳炸响,黑色的烟柱升起了一个又一个,令人见了胆寒。据守山岗的敌人,有的被炮弹直接命中,炸得血肉横飞,尸骨无存。有的被巨大的爆炸冲击波掀起一二丈高,落在山下活活的给摔死了。
郝新耳闻着隆隆炮声,一个跨步落在二营长冷贵义身旁,问道:“三营能顶住吗?”冷贵义道:“炮火之下,草木皆枯,还顶个……”他从内心里瞧不起郝新,但顾于面子,那个“屁”字还是没有说出口。
郝新乱了方寸,望着走来的陈大猷问道:“陈营长,怎么办啊?”陈大猷冷冷的道:“你是团长,自己拿主意吧!”冷贵义见郝新呆愣不语,吼道:“还能怎么办?撤啊!”郝新道:“那……派谁去给卢营长传信?”陈大猷瞧他六神无主的样子,叱道:“你真是草包,还传什么信?别说信传不进去,即使传进去了,这么密集的炮火,卢营长和他三营士兵恐怕都已经死光了。”想到自己即将步卢富贵后尘,话一出口,心灰意冷地低下了头。
郝新把两人的冷言恶语默默的记在心里,说道:“撤,赶紧撤。可是,咱们撤往哪里呀?”陈大猷强忍着怒火,吼道:“往东面撤。”
炮击了近十分钟,夏一凡拉住柳惠的衣袖,道:“停止炮击吧!议。”夏一凡重新拉住她衣袖,道:“再轰炸就是浪费炮弹了。”柳惠道:“我乐意浪费,你管不着。”夏一凡听了她这句又生冷,又蛮横的话,心里不是滋味,使劲甩掉她衣袖,道:“真是女人,做事情不可理喻。”
柳惠气得走开了,心里默数三百个数后,喊道:“停止炮击,一二中队,冲。”叶伟群、成可言各自大喊了一声,带着队员嗷嗷叫着扑向前方山头。
那些炮口下死里逃生的皇协军见逃跑无望,纷纷举枪投降了。成可言把俘虏归拢在一起,见有二百多人,个个满脸焦黑,耸搭着脑袋,不禁骂道:“你们这些孬种,出卖祖宗,出卖灵魂,甘当汉奸,真不是人生父母养的。”越骂越气,回身一摆手,叫道:“机枪手,架起机枪,给我打死这些狗日的。”
夏一凡跟柳惠、于蓝、古月正好走来,忙喊道:“万万不可。”柳惠瞧着一张张被硝烟熏黑的脸膛,脑中立时浮现出三道岭的一幕……
于蓝见柳惠呆呆不语,轻轻碰了她一下,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