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天龙欲要坐起,于蓝伸左手按在他胸上,道:“别动。”袁天龙把住她一只芊芊素手,道:“蓝儿,有鬼子在这里,咱们别想过消停日子,只有把鬼子赶走,咱们吃饭才香,睡觉才会安稳。”
于蓝知他性情执拗,这一次又伤透了心,若再深劝,说不定会惹恼他,舒然一笑,道:“你好好养身子,等养好了,再图谋打鬼子的事儿。”袁天龙瞧她脸色苍白,心疼道:“两天两宿,你为了我,奔波数百里,肯定是累坏了,也睡会吧!”于蓝脱掉鞋子,和衣躺在了他身边。
柳惠回谷睡了一个时辰,爬起来做了十个靶子,分别插在四周山上。云婆婆等她忙碌完,问道:“臭丫头,我就知道,在你眼里,师父不如凡儿重要。”柳惠嘟起嘴吧,道:“您老人家怎会这样说呀?”
云婆婆用手点着四周的靶子,道:“你看看,你为凡儿做了这么多靶子,无外乎是想多留他几天,可你练枪的时候呢?一个人跑到断魂谷,成天不着我边,理也不理我。”
柳惠做这些靶子,原本是给大师姐、大姐夫、二姐夫准备的,听师傅这样说,想故意逗逗她,笑道:“您老人家怎会跟师兄争宠啊?”云婆婆道:“我是你奶奶,养你十八年,你说不该争吗?”柳惠见她说得一本正经,不禁叫道:“奶奶,奶奶……”
云婆婆赶忙嘘了一声,道:“不要叫,我嘱咐过你,要装在心里。”柳惠投进她怀里,问道:“我爹是谁?”云婆婆忍住伤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道:“我哪知道?我在山上采药的时候,碰上人贩子,把你和蓝儿、月儿救下来,那人贩子在我询问之时,脚下踩空,掉进山涧摔死了。”柳惠又问道:“哪座山?”云婆婆信口说道:“鲁西,一座不知名的小山。”柳惠道:“师傅,我记得您说过,我生下来一个多月就跟您了,人贩子怎……”云婆婆忽地把她推开,斥道:“不许说了,以后再提这事,你我师徒情分就尽了。”抬起脚步,忿然离开了。
柳惠望着师傅的背影,心想:“不知名的小山,怎会有山涧?人贩子又怎会带三个小孩子躲在山里?师傅啊!您在蒙我,可您老人家为什么要蒙我?您几次说是我奶奶,可又否认了,这是为何?”她想不通,埋头苦思,直到听见脚步声,才把头抬起,见是师兄、二师姐、二姐夫一起走来,叫道:“睡醒了真好,快来练枪。”
周四海返身回去取枪,古月却道:“师妹,我准头可以了,不需要练了。”柳惠道:“必须练,你准头达不到七百米,出枪速度达不到而秒,我要把枪收回。”古月心知她被鬼子狙击手给吓怕了,笑道:“练就练,我不达到你的准头和出枪速度,决不罢休。”于是,谷中热闹起来,古月一边练枪一边叱咤,比她练武功,更有过之。
太阳落山前,于蓝扶着袁天龙走出屋子,远远瞧见柳惠几个人坐在一株大树下,好像在争执着什么。两人侧耳倾听了会儿,袁天龙脸色陡变,说道:“扶我过去。”于蓝道:“天龙,不论听到什么,切切不可生气。”袁天龙茫然道:“游击队员、交通员全都牺牲了,我生气也是枉然了。”
柳一飞见到袁天龙,扶他坐下后,问道:“惠儿,你凭什么断定高书记是叛徒?”柳惠瞥了一眼袁天龙,说道:“大姐夫,我没乱说话,你听了可别上火啊!”
袁天龙苦涩一笑,道:“惠儿,蓝儿说毛大海是叛徒,我深信不疑,但你说高书记是叛徒,我不信。”柳惠道:“我有三个疑点,说出之后,不但你会相信,师兄也不会跟我争辩了。”袁天龙道:“那你说吧!”
柳惠望着天际一抹霞光,说道:“大姐夫,你跟游击队员被鬼子抓住后关押在中军帐,第二天是要枪毙的,是不是?”
袁天龙未加思索,应道:“是,没错。”柳惠道:“大姐夫,你认为高翔是区长兼书记,又是游击队队长,鬼子抓住他,不会轻易枪毙,可你还是副区长兼游击队副队长呢!也有利用价值,可为什么不单独关押呢?这是第一个疑点。”她见袁天龙沉吟不语,又道:“大姐夫,知道老山洞的人寥寥无几,刘涛死了,你和大师姐又一直跟我们在一起,这第二个疑点又落在了高翔身上。第三个疑点嘛!假如断定毛大海是叛徒,而高翔不是,那毛大海向高翔套问各村交通员的名字时,你想高翔会一一的告诉毛大海吗?”
古月跳起来,嚷道:“师妹说得对,那家伙细皮嫩肉的,让鬼子抓了扛不住打,暗中指点鬼子抓了交通员,又带鬼子血洗了老山洞。”柳一飞道:“这样看来,叛徒不止一人,而是高翔和毛大海两人。”
袁天龙原也是心思细腻之人,暗暗寻思:“这三个疑点,串在一起,足可以证明高翔是叛徒。难道他跟毛大海走了两天,让鬼子给抓住,酷刑之下,判节投降了?”于蓝见他呆呆沉思,怕他忧虑过甚,伤及肺腑,捅他一下,说道:“不管谁是叛徒,大祸已经铸成,咱们要为死者报仇。”袁天龙道:“对,杀鬼子,杀叛徒,这样才能告慰死者。”
于蓝抓过一支枪,道:“天龙,你不要组建游击队了。从今晚开始,咱们练习枪法,练成二位师妹那般准度,暗中让敌人一个个授首。”柳惠笑道:“咱们有六支狙击枪,正好每人一支,我把狙击之术传给你们,不论鬼子有多强大,也扛不住咱们偷袭。”
这天晚上,柳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