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鸾羽撇开眼,费力地支起身做好,将外衫披上,只是每一个动作都让她暗自抽气,特别是左肩处,暗骂道老妖怪果然是心狠手辣。
她未在回头看靳夜阑一眼,自从记起过往之事后,她很害怕面对他,这次相遇她察觉靳夜阑变了不少,性子也阴晴不定,甚至可以说是阴狠,浑身充满了戾气。
“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靳夜阑不明情绪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他离她很近,说话时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脖颈。
丰鸾羽并未回头,只是淡声致谢。
“谢谢你救了我。”
“我怎么没听出一丝一毫真诚的谢意,倒像是有几分怨恨的意味,可是在怪我没有早些来救你?”靳夜阑抬手搭在她的肩头上,轻轻将她扳转与他面对
。
挣不过他的力道,而且她却是也没力,她只能皱眉看他,“你想多了,命是我自己的,和你没关系,在危急时刻你不顾生死来救我,我已感激涕零。”
“是么?”他抿唇,俨然已生气。
丰鸾羽察觉到他的情绪,不明所以道:“你为何生气?”
靳夜阑挑眉:“能看出我生气的人除了跟随在我身边的人外就只有熟悉我之人,我只想问你一句,你我是否相识已久,只是我将你忘了,所以你生气不愿与我相认?”
“你为何会这般想?”丰鸾羽讶异,她只认为他会怀疑他们曾经相识,没想到他会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她又有何资格生他的气。
看她的神色,靳夜阑心里的疑团更大,不是自己所想的那般,似乎还有更多的隐情,而她在昏迷中一遍又一遍唤着他的名字,这不可能是巧合。
“为何在迷梦中唤着一个男子的名字,他是你的什么人?”他试探她。
丰鸾羽心中一突,看他的神情倒是不像是在说他自己,难不成是她在梦里喊了颜墨的名字,好巧不巧还被他给听到了。
颜墨这个名字他是知道的,为何又要明知故问?是故意耍她?
丰鸾羽讥笑:“他是谁,你心里很清楚,又何必明知故问,既然你一定要知道他是我什么人,我实话告诉你,我也不认识他,就是个只听说名字的陌生人而已。”
她的话一出,就觉得周围温度在降低,没由来打了个寒颤,抬眼便瞧见他黑沉的面色,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难道她喊的不是颜墨,而是他?
景知……
看他的神色,她便觉得自己猜测的是对的。
张了张口却不知该如何解释,她转移话头,询问:“我们身在何处?”
“不知道。”靳夜阑干脆地回答她,将头扭从一边。
如此孩子气的一面倒是很久没见了,丰鸾羽忽然想笑,然而她也真的笑了,眼前这个别扭的靳夜阑还是原来的他,面上不想理她,扶在她肩上的手却不松开,帮她稳住身子。
她看了看周围,发现他们身处一个山洞里,而洞口黑漆漆一片,一睁眼竟然已经是夜里。
“我昏迷了多久?”她无力地将头靠在他的肩上,有气无力地问。
靳夜阑身子微怔,转头看来,只瞧见她的头顶和披散的长发,随即明白过来她是没力气了,心中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气恼散去,最后只剩下疼惜。
避过她的伤口处,他将外袍拾起搭在她的身上,又轻轻将她揽住,让她靠在他的怀里,柔声道:“好几个时辰吧,记不清了。”
“嗯。”丰鸾羽眼皮沉重,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也不想再挣扎什么,此刻能如此静静地依在他的怀中便已是梦里求之不得的,若是以后他记起一切要恨她,她也毫无怨言,此刻她只是想和他好好的
。
“对不起……”她低声道歉。
靳夜阑默了默,片刻后才道:“为何要道歉?”
等了半晌却得到不到她的回答,靳夜阑垂首拨开她的发,看向她的脸,她睁着眼不说话。
“景知……”她忽然唤他。
“嗯。”靳夜阑手一顿,又轻轻放回她的肩上。
丰鸾羽微闭眼眸,轻声道:“再唤我一声阿鸾吧,我许久没听过了。”
‘阿鸾’两个字如针一样刺在他的心上,让他心痛难耐,喉间涌上腥甜,他偏过头,一口心头之血呕了出来。
丰鸾羽如梦初醒,霍然睁开眼,想要支起身去看他,却被他紧紧固在怀中不能动弹。
“我没事……阿鸾……”
他说没事,丰鸾羽却瞧见了他嘴角上溢出的血渍,染红了她的眼眶。
“是我对不起你……”她忽然又想要和他坦白倾诉的冲动,可是她不能,情灭的药性未散,不能刺激他,否则恐会适得其反,这是归尘交代玉亭煜的话,她不知是真是假,却不敢用靳夜阑的安危做赌注。
靳夜阑随意抹了嘴角上的血迹,垂首看她,凤眸中有着沉痛,“你不愿说,可我隐约记起了一些,身着红色嫁衣越走越远,最终消失在我眼前的女子是你对吗?”
丰鸾羽垂眸不语,长睫轻颤,晶莹泪珠自眼角滑落。
“别哭。”他无奈轻叹,给她拭泪,手捧着她的面颊,生怕弄疼了她。
丰鸾羽埋头将泪水蹭到他的身上,随即仰头,眼眶红红看着他,哑声问:“你后背上的箭伤是不是扯开了?”
“我无事。”靳夜阑轻笑摇头。
“你扶我起来。让我瞧瞧你的伤。”丰鸾羽试图动了动,身子依旧麻木,连想要自己站起来都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