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周煊容打开门,两条黄鼠狼畏畏缩缩地翻过门槛,拜倒在南宫煜文桌前。
骚|味混着妖气飘过来,鱼尘欢皱了皱眉头,端起茶杯闻香;兽类对危险格外敏感,早看出来比起书桌后状似威严的掌门,下头坐着的那位脾气更暴,齐齐向边上挪了几寸。
“你们有何要事?”南宫煜文面无表情。
地上俩黄皮交头接耳,鱼尘欢猛地一拍茶几:“有话快讲!”两条黄皮缩成两团黄球,嘴里叽里咕噜。南宫煜文听了半天猜出了大概,原来他们十八条黄鼠狼跟着老族长的儿子逃至岳西山,狐族少主朝明大冬天摇着扇子收了,鼬族感激涕零,却又在一次宴会上,被天一派游弘瑛领着几名弟子冲进会场,将族长儿子拿下押走,同时打散其余族人的内丹,而后放走令其自生自灭。
没了道行的黄鼠狼精,空有一身妖气,走到哪都是给人踩扁的命。见他们成天哭哭啼啼呆在领地内不肯离开,朝明将手里的折扇收拢,敲着手心道:“实在是天一派逼得太紧,我也没法子留你们了,不如去向清虚派求求情,兴许他们能送你们到百越去。”
鼬族先祖北上三百年,后生也不清楚百越是个什么地方,只觉得既是故土,能回去也好,便派了两个还能说几句话的前来,望南宫掌门网开一面,放他们十来个老弱病残南下。
鱼尘欢冷眼旁观,本能感觉他们没有说谎,放这群黄鼠狼过去也不是什么大事,让掌门师兄处理好了。正好她瞧见窗外青玉冠闪过,知道是余圣殷回来了,遂放下茶盏,跟南宫煜文示意离开。临走前她回头瞥了两只黄鼠狼一眼,对方脊梁上的毛都竖起来了。
一切都落在南宫煜文眼里,他寻思着公输师兄要主持赏花宴,荀熠风跟宋柳君正在山门对付前来拜师的凡人,那方便调派的也只有季堣阳。他叫周煊容带着两条黄鼬去雁离堂,而后从袖子里摸出墨菱花,昨晚他忙着写给又往始阳山送了一批绸缎的朝廷写感谢信,多年不写公文,用词需要斟酌,故错过了与沈淇修互通消息的时间,趁着眼下有空,赶紧看看雍州有无重要消息。
墨菱花光洁的镜面上浮着两行字:春秋阵破,两派尚未知晓。
两句话凑在一起,便是条没有坏到底的坏消息。尽管南宫煜文从前就不喜欢柳杨枫,觉得他盯着自己师兄的眼神里没有半点身为弟子的恭敬,还油嘴滑舌老是呛周煊容,但他要真死了,师兄肯定要伤心。虽说公输染宁冲自己笑的时候,多半是要把事务甩开回万松阁敷脸,南宫煜文却更害怕师兄露出目送柳杨枫离开时的那种神情,疲惫而悲伤。上一次见到公输染宁如此还是八十年前清虚之围过后,还是少年的南宫煜文醒过来,残损的院墙下鱼师妹倚着沾满黑血的长剑,连师弟抱着膝盖缩在角落,其余五十多个同门个个带伤,没见到更多的人,但南宫煜文记得自己总共有两百来个师兄弟,山间的晚风穿过夕阳里的树林,他便问师兄其他人在哪。
公输染宁的神色就成了记忆里的样子,南宫煜文等了许久,才听他轻轻地说,没有其他人了。
当年为了燕子寒,其余门派将始阳山围得水泄不通,那一支狐族军队究竟是如何突破山下无数法阵的,至今无人说得出所以然;所幸现今狐王令芃的先祖、彼时闵水部落的将军,趁旧王将主力军调往始阳山,火烧宫室夺得王座,算是救下了清虚派。
所以鱼尘欢对后来陆续搬到岳西山的那群狐狸精格外宽容。
年少时的记忆一涌上脑海,便挥之不去。南宫煜文好半天才想起来得给沈淇修回复,本要提笔叮嘱对方一定要顶|住天一派跟茅山派的压力,把阵脚修好,可想想以师弟的智慧,必然不需要自己多嘴,便写道:若事态失控,师兄处由我隐瞒。
写完放下笔,南宫煜文长叹,要柳杨枫运气不佳,他唯一能做的只有不让公输师兄知道,免得他又趟进浑水里。
但他想不通的是,浑天春秋阵这种高阶阵法,竟然这么快就被破解了,实在是出人意料。而后趁着有空,干脆将鼬族求援一事也告知雍州,然后让师弟在那边安心跟人周旋,不必担心门派。
其实赫兰千河也不理解,他前几天才埋好的玄冥符,怎么就报废了呢?还好万仞关的**阵除了布阵之人,任何人都过不去,沈老大就拉着谢晗光和段云泉一直在新平府正北方的军营外跟柳杨枫的侄子柳杜川扯嘴皮子,自己才能靠着“前去愬远镇打探”这样不靠谱的理由带着一叠符纸赶往万仞关,对阵脚进行加固,确保关内的人攻不进去,关外的人打不进来。
说到柳杜川,那小子年纪轻轻,论说脸皮厚度,倒也没比他叔叔薄多少。
赫兰千河跟着沈淇修带谢晗光与段云泉到达营寨时,他们正好在吃午饭,柳杜川端着面条站在门楼上,与柳杨枫有五分相似的脸上一派镇定,面对段云泉的厉声质问,道:“纵然本将军拥兵自重,也是朝廷之事,新平府尚有官兵,仙师何故气势汹汹,要来欺压一群凡人?”
赫兰千河内心是震惊的,腹诽说你跟你叔叔一个在百春堂种过草一个在万松阁栽过树怎么就成“凡人”了?还有你手里的剑一看就是金玉宫的产品,别以为不用灵力就能否认你身为道者的事实。
段云泉也是这么说的,却见柳杜川放下筷子,慢条斯理道:“诚然本将军身上是有些道法,可是如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