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人往后院深处走,及至一些女眷休憩的院落,已逐渐看见丛丛的梅花树,枝丫上盖着层层的积雪,但点点黄色花朵从雪中露出,更显清雅出尘。
阮安桐蔡兰丝较为活泼,见状喜悦非常,不免就离了回廊走上了前去,伸手便攥了花枝去嗅,唬得她们的小丫环在后面跟着道:“小心,小姐您小心些。这院子积了厚雪,脚下不知深浅,还是不要前去,您若喜欢,或者让婢子跟您摘了也好。手上也小心些,不要落了雪入袖子里。”
蔡兰丝斜了自己的小丫头一眼,小心的摘了一朵小梅花,笑着走了回来,问袁七道:“这是檀香梅还是素心梅?香气真是好闻。”
阮贞纹李湘君听了她问话,都不屑的轻嗤一声,其余众人倒是含笑不语。
袁七含笑道:“这并不是檀香梅和素心梅,不过是普通的九英梅。”说着就伸手取过蔡兰丝手中的花朵,耐心解释道,“你看,这花瓣尖尖,形状较小,里面的花瓣是有紫条纹的。一会儿我们去了东园,你再看过檀香梅和素心梅,比较过就知道了,香味也是不同的。”
蔡兰丝高兴道:“竟是有这许多不同。我们江州黄梅并不多见,多是红梅,最出名的便是朱砂梅,却不想黄色的腊梅也分了这许多名道。”
袁七抿嘴笑道:“原来如此,难怪的蔡妹妹不认得,我们京都人喜爱腊梅,家里后院和寺庙都有种植,所以世家贵女少有不知道这些的。”又伸手给闻言转身回来的阮安桐,道:“阮五妹妹快上来,我们前去东园看看。”
阮安桐笑着拉了她的手,又扶了丫环俏云,跨上了回廊,笑着道:“我却是不管这些那些的品种,只要好看好闻,我都是喜爱的。”
袁七闻言摇头笑道:“这倒也是,却是我着相了。”
众人说笑着又穿过了几个高高低低的回廊以及一众院落,才又入了一个院子。西宁寺极大,这一层层绕绕,便已走了几刻钟。
阮安柟因为有心事,这一路都很沉默,既是知袁家要害她,又邀请她们去袁家二夫人周氏的别院,在别人的地盘,有心害你,躲是很难躲过的。
可是现在若是在这寺庙里装身体不适,说不去梅院,怕也是躲不过去的。一来东园据说和梅院很近,说不得到时就让她去梅院休息看大夫,二来这里袁七和大长公主肯定也有布置,也不见得安全,反是装病,行事更不方便。
安槿知她担心,便伸了手握住阮安柟的手,一握便觉冰凉如雪,便紧紧握了两下,似乎这样阮安柟就会暖些。阮安柟见妹妹如此,便知她在安慰自己,遂伸手安抚性的摸了摸她脑袋,让她莫担心。
也同样一路较为沉默并且注意着阮家姐妹的李湘君见这姐妹互动,心头冷笑,哼,到时候看你们还怎么姐妹情深。
及至东园,还未入院门,便已闻到浓浓的梅花香味扑鼻而来,香味浓郁却又极清雅,让人在这冰冻的寒冷雪日精神也是清爽愉悦。
待守门的小寺僧上前打开院门,众人入得园中,皆备面前的美景给镇住,只见园中层峦叠嶂的假山后,是一蜿蜒流走的小溪,小溪流至一深潭,其两侧皆是一片片盛开的梅林。此时白雪茫茫,覆住了地面溪畔假山,也裹住了梅树树干枝丫,唯有一朵朵黄色的小花从雪中争先恐后的冒出头来,看一株一支,是极清雅出尘,这一片梅林,却美的如不似凡间,如临仙境。
园子里一位小寺僧已闻声赶来迎接,道:“施主们请进,师傅已听说小姐们过来,特意命小僧在此迎接。”又领了众人去园中的一个小亭,道,“最近常有人来东园赏玩,师傅特意命小僧为小姐们准备了糕点茶水,小姐们请慢用。只是潭边路滑,施主们游玩时还请不要去潭边,万一掉入潭中就非常危险了。”
众人见亭阁虽小,但石桌石凳上皆铺上了厚麻布,凳子上除麻布之外,更是加了厚厚的棉布所制的蒲团,桌上放了七八碟点心,点心小巧,每快只有一小口分量,但皮薄质感晶莹,又雕了梅花图案,十分精致,石桌上的茶壶还冒着热气,显然是刚刚沏上特意招待她们的。
众人忙谢过小寺僧,纷纷命自己的丫环打赏,小寺僧也不拒绝,只是笑眯眯的接过,然后举掌念了声“阿弥陀佛”弯腰谢过。
袁七笑着对小寺僧道:“好了,闻心,我们姐妹们赏玩一会儿,你且先下去好了。”小寺僧弯腰施礼应诺,也并不远走,只站在了院门回廊处和开门的小寺僧一起,远远的看着她们。
众人坐下,袁七命自己的丫环给众人斟茶,阮贞缃看她一派主人派头,暗暗纳罕,但她性子沉稳谨慎,却不出声。
蔡兰丝见袁七待自己亲切,便赞道:“袁家姐姐果真是这寺庙的常客,这些僧人都像是听从你的指令似的。”
袁七又是对她宽容的笑笑,道:“蔡家妹妹若是喜欢,将来自然也可常来寺中礼佛,时日久了,便也熟了。”
众人走了这一路也是渴了,便都拿起茶杯喝茶,茶甫一入口,便觉甘甜绕于舌尖,清香沁入心脾,竟是梅花香味。
阮安柟心中谨慎,并不敢入口,只用袖子掩了,装作喝茶的样子,将茶水稍稍倒了些入袖中早已准备好的棉布。
袁七笑着看众人意犹未尽的样子,道:“这是上一年的雪后檀香梅晒干后所制的梅花茶,用的水也是今年新鲜的雪水所化,也是我们有口缘,刚来就下了一场大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