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瓷下台后台上的两位的比试又继续进行,一炷香的时间说快也慢,案上的香烛已经燃尽,两人也同时停笔,晏君看向一旁的刘三石,拱手道:“客随主便,刘兄先请吧。”刘三石回礼,“既如此,我就却之不恭了。”
捧着自己写的字到了圣前,看起来胸有成竹。
皇上一瞧却是笑骂,“让你写狂草,你这正楷几个字就把朕打发了?”众人也是忍俊不禁,这刘公子看起来很有把握的模样,结果却是不会写狂草的?刘三石并不觉得丢脸,扬声回话道:“学生并不会写狂草,这局,是鸿德输了。”
认输得十分干净利落,没有一丝勉强之意。
皇上原本也想到了这些,没参加科举的学子之中,练狂草的本来就少,本也就是为了考研他们的应对能力,这刘三石果然不负他的名字,三石为磊,输也要输得光明正大。“那你写这人间百态是为何意?”
纸上就四个字,人间百态。
刘三石恭声回话道:“家父曾言,所见不一定为实,所听也不一定为真,世间之事万种,只有亲身经历后才有资格去辨别真伪,所以,学生日后若有机会,希望到处看到处走,体会人间百态。”
这话皇上很是赞同,点头,“确实,要多走多看才能丰富你的阅历。”而后抬头看向了晏君,晏君上前呈上自己的字,皇上一瞧却是疑惑,“你也不会?你不是先生的弟子么,从未练过?”晏君也是正楷。
晏君弯身回话,面上尽是羞愧之色,声音却还是坦坦荡荡。“学生羞愧,也曾练过一段时间,先生说我并无这方面的天赋,刚才又见大姑娘的笔墨如此出色,更觉羞于见人,也不敢再班门弄斧了。”
皇上定定地看了他一眼,突然道:“要知道,这次比的是狂草,鸿德已明言不会,你若写狂草,再差,都是你赢了,真的不写吗?”晏君垂眼不见一丝动摇之色,摇头,坚定,“不写。”
好吧,现在两个都不是狂草,只能从字意来判断了。皇上把两张纸都呈在案前观看,思虑了一会却没下结论,而是递与了旁边的太子,“你们也看看,觉得哪位更好?”太子殿下垂眉细看,来回打量了一次,从面上看并未偏向任何一位,然后递给了二皇子。
二皇子一直是武人,只瞧了一眼就给了旁边的少卿,不太放在心上的模样。
少卿接过雪白的纸张,背靠着椅背举在眼前观详,微偏着头慵懒又随意,看了一会抬眸看向了晏君,悠哉似闲聊的模样,轻笑道:“不知晏公子的初心是怎样的,又是在何时立下的?”晏君所写,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晏君自然也认识少卿,没想到当初寄人篱下的小公子原是皇族的三皇子。现在的他和当初大有不同,当初只是人见人爱的可爱孩童,现在就这么懒散的坐在椅子上,眼眸微挑的看着自己,贵气就已浑然天成。
下意识垂眼。
“何时所立已记不清,只能记事之时心中就有一个模糊的想法,略微长大后才明朗,希望天下骨肉永不分离,再无战乱之祸,百姓安康。”
少卿可有可无的点头,随即又道:“晏公子是孤儿,有这样的初心很正常,那你就选错了路子,对战乱最好的法子就是以战养战,你不该参加科举的,倒是该去军营历练一番。”侧首看着旁人正无聊的公子衍,“二哥经历多次战役,觉得弟弟说的如何?”
“没错!”
一说到打仗,公子衍的精神头马上就提起来了,目光灼灼的看着晏君,“我不懂你们文人的说辞,我只知道那些边疆蛮夷,他们是教不听的,只有打,打到他们再不敢来犯为止!若你露出半点怯意,他们只会得寸进尺!”
“除非这世上只有我大夏一个王朝,不然这战乱永不会停歇,能做的,只有加强锻炼我边疆男儿,让其他人不敢来犯!”
二皇子一改刚才百无聊赖的模样,鹰目紧紧地盯着晏君,“你是孤儿,是因为战乱成为孤儿?”这话让一直冷静的晏君面上有些黯然,好一会才回话道:“并不清楚,只当日先生是在顺河下流捡到我的,而上游的几个村子中的青壮男子都被征召入军了,后来……”
闭眼,脸色发白。
“后来流寇趁乱洗劫,几个村庄都被烧毁,无人幸免。”
声音很轻,可话里的沉重所有人都听得分明。就这么一句话,众人随着他的话语联想到了原本耕田织布的美好村落突然进入了恶匪,烧杀抢掠,老人的无助,妇人的哀鸣,孩童的惊恐……
能站在这里的,家里至少都还算富足,哪怕鸿德天祈的平民学子也不另外,他们还未经历过这样的人生,现在看到晏君如青竹般笔直的背影,都对他十分钦佩,愿天下骨肉再不分离,家国安康。
这样的初心,确实要有所经历的人才能有这样的感想。
二皇子却没有过多的感动,他几乎在军营扎根早已见惯了生死离别,只道:“对于你的遭遇我深表遗憾,可三弟说得没错,对战争只有以战养战,国存才能家兴才能人和!下去后将你原本的地域告诉我,我会派人去查仔细。”
“若真是将士遗孤,我大夏,绝不亏待!”
二皇子这话说得掷地有声,绝不是虚言。晏君眼眶有些泛红,恭敬的对着二皇子行了一个大礼,声音亦是哽咽,“并不为贪图什么,只想二皇子能早日查明,让我……让我能知道家父是谁,若家父还在,当要共享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