泗水城临江,渡口周围的客栈自然少不了江鲜菜色,泗水城世代传唱一句诗文:“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
诗中说的便是那江中独有的鲜味,鳜鱼。
鳜鱼每在桃花水时肥,他们来的时候还算巧,正好今日泊客居来了新鲜的鳜鱼,李掌柜在张思的竭力推荐之下,也不免有些好奇起这道鲜美的清蒸鳜鱼。
鳜鱼蒸上之前,张思特地交代店家煮了泗水城特产的红曲酒,想要陪李掌柜好好喝几杯。
李掌柜有个小毛病,极少有人知道。
他好酒,但酒量却不怎么好,因而在外应酬之时,事先都要喝下解酒药才敢与人喝酒谈生意。
今日出门在外,按理来说他不应该贪杯,但是大抵是方才江边的日落太美,张思的态度又太恭敬,以致让他消了戒心,便多饮了几杯。
不知不觉间,便喝多了。
张思见李掌柜频频点头,便善解人意地将李掌柜扶回了他们定好的房间。
李掌柜喝醉了倒也老实,就是困得厉害,一沾床就睡着了,叫都叫不醒。
张思有些不好意思地冲李掌柜带来的两个亲信道:“张某并不知李掌柜不胜酒力,往日李掌柜酒量都是颇好的,本来是想让李掌柜尝尝泗水有名的江鲜和红曲酒,没想到却将人喝醉了,真是罪过,罪过。”
两名亲信也不知李掌柜酒量不好的隐情,自作聪明地以为这是李掌柜定的计,便顺着张思的话应了,让他不必自责,将人哄回了隔壁房间。
待看着张思进了隔壁房间内,两名亲信方凑近了李掌柜小声说:“掌柜的,人走了,您不必装了,您有什么话要交代的,只管吩咐吧。”
二人说完话,便眼巴巴地等着李掌柜回应。
可是过了很久,都不见李掌柜动弹。
两名亲信觉得有些不对,互相对视一眼,慢慢地伸出手去想要推一推李掌柜。
就在他们的手距离李掌柜只有一线之隔的时候,李掌柜鼾声骤起,极富节奏地呼噜声响了起来。
两名亲信面面相觑了半晌,终于相信他们英明神武的掌柜真的只是睡着了,而不是故意做戏,另有交代,只得暗自嘟囔一声,转头离开了这屋子。
二人先转去了张思的房门前,敲开房门,装模作样地问了几句闲话,方才离开。
张思房门洞开,光明正大地敞着随他们看,等他们看够了,觉得没什么问题了,才笑眯眯地关门回去。
片刻后,只见方才只有张思一人的房内赫然从梁上飘下两个人,正是夜止和另一名暗卫。
几人不叙闲言,即刻坐下来商谈正事。
夜止率先道:“待会儿我还得赶回去,明早需陪王爷上早朝,若我不在的话,恐会引起他人怀疑,这边暗一带着手下都打点好了,他们会沿途跟着你们,等出了泗水再行动,若是有什么特殊情况,及时与我联系。”
张思颔首应道:“我知道了。”
“那我就不多留了,李长水的酒里加了药,不到凌晨,是不会醒的,他那两个手下会些粗浅的拳脚功夫,跟暗一他们是没法比,可是你不会功夫,一切还是要小心,自己的安全为重,这是王爷嘱咐的。”夜止说罢拍了拍张思的肩膀。
“放心,我晓得的。”张思含笑回应了他。
“那我就先走了,我在京城等着你们的好消息,暗一,保护好张思的安全。”语罢,夜止便从窗边闪身离开。
张思看着他快如闪电的身形,不由地暗暗称羡。
暗一话不多,冲张思颔首示意过后,便又回了梁上,隐匿了身形。
张思这才熄了烛火,自去床上躺下睡了。
次日一早,天空泛起鱼肚白,李掌柜方才幽幽转醒。
几人叫了水净面之后,连早膳也不曾用,只叫小二装了些干粮,便直奔渡口而去。
待货物都装进了船舱,李掌柜一颗心才稍稍放下,转头状似不经意地问张思,“昨日...李某不胜酒力,可有什么失态的地方吗?若是有,还望张老板不要介意才是。”
张思忙信誓旦旦地答说:“李兄醉酒了都还是君子做派,连大声喧哗都不曾有,你这样说,倒是让张某汗颜了,都是张某非劝你尝什么江鲜,才喝了酒,哪里想会醉了呢。”
李掌柜留心张思的面色,见他一派真诚不似作伪,又想到两名亲信的回话,便信了张思说的。
“张老板不必多心,李某昨日是有些累,才会喝醉了,不关张老板的事。”
张思赶紧点头应和道:“对对对,李掌柜定是昨日舟车劳顿才会醉了,否则以你的酒量,怎会一壶酒就醉了呢。”
“就是这个道理。”李掌柜笑眯眯地点点头,“张老板,咱们上船吧。”
“李掌柜请。”张思拱手让道。
李掌柜见状便先上了船,张思紧随其后,再有船工伙计等一应人也跟着上了船。
等到船工解开拴着船头的铁锁链,呼和一声后,船便慢慢地离开了渡口,向着江水中缓缓驶去。
张思将船上最大的主舱室让给了李掌柜,自己屈居在次舱住下,李掌柜假意推拒一番,也满意地住进去了。
这一次走货非比寻常,李掌柜和张思都要跟着去,行船不比陆上,若是住的不好,便更加不舒服。
所以张思将主舱室让出来的举动,极大程度上讨好了李掌柜,让他心中对张思又满意了不少。
泗水城的渡头每日来往船只并不太多,但也不算太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