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是死水一般的静,那扑鼻而至的浓重血腥味像是结了冰似地,连着人的心都冻住了,心中狠狠一痛,双腿再也承受不住身体的重量,遽然滑落在地,骤然大哭起来:“大哥……”
光线充足的房间里,云昭逸仰躺在地上,胸口上一柄匕首,深没的只剩下刀柄,雪白的衣衫全被鲜血浸透了,而那插着匕首的地方,仍不断有鲜血汩汩而出,在他身下,蜿蜒出一条鲜红的小河……
“大哥,大哥,大哥……”她一声一声惊惧的唤着,连滚带爬朝他扑去,那样的红,似绳子一圈一圈勒住她的脖子,让她几乎窒息。
云昭逸一双眼睛早失去了往日的神采,他兀自睁大眼,似不敢置信的惊惧,太过苍白的容色映着眼中逐渐失却的神采,像是炭火燃尽后的余灰,一点一点黯淡了下去,他似撑着最后一口气,艰难的转动眼珠望着泣不成声慌乱的不知如何是好的云怀袖,嘴唇困难的嚅动了下,却发不出声音来……
“大哥,你不要吓我……”她一边大哭一边拿颤抖的双手去捂着鲜血汹涌而出的胸口:“你不要吓我……呜呜……小四害怕,小四好害怕,大哥……不要流血了,不要……”
云昭逸吃力的伸出手,灰败的眸光落在伤心欲绝的她脸上,艰难出声:“小……小四乖……不哭哦……“
云怀袖连忙用自己沾满他的血的手紧紧握住,,一边拿另一只手飞快去擦脸上的泪痕,拼命摇头,带动耳上碧玉银针耳环打在脸上,火辣辣的疼,但她无暇多顾,“大哥,我不哭,小四不哭……大哥你撑住,我去喊人……我让人喊二哥回来,你不会有事的……”
云昭逸很是困难的溢出一抹微笑,宠溺中多了很多舍不得,被她牢牢抓握住的手无力的垂落下来:“不必了……”
“大哥……大哥你会没事的,我求求你……大哥,你不要有事,呜呜……我求求你……”那汩汩的红色,怎么那样刺眼?直刺的她的眼不住的抽痛,“你不可以有事……不可以有事的,大哥……”
他的体温越来越低,被握着的手冷的像是冰,她拼命搓着,用力捂着:“不要冷下来……不要冷下来,大哥,大哥你不要闭上眼睛……来人,来人啊……大哥,你看看我,你看我,我是小四……你最疼爱的小四啊,大哥……”
眼泪犹如断了线的珠子般,争先恐后从她眼眶里滚出来,模糊了她的双眼,让她渐渐看不清楚云昭逸的脸,她狠命擦拭着眼睛,俯低身子紧紧抱着云昭逸越来越冷的身躯:“大哥,你很冷对不对……不怕不怕,小四帮你……小四抱着你你就不冷了……大哥,你看看我啊,不要闭上眼睛好不好……大哥,我好怕……”
只觉得全身上下都像被一把没有开刃的刀子狠狠地锉磨着,锉的皮开肉绽,磨的血肉模糊,,没有大哥身下的鲜血蜿蜒,却更疼,直疼的一颗心似都要生生的碎了开,她咬破了自己的唇,腥甜的汁液蔓延在唇齿之间,胸腔的翻滚的血气澎湃犹如发怒的钱塘江……
云昭逸的双眼像是不堪重负般,一点一点的合了起来,眼眸之中,有太多的遗憾和不舍,他的唇贴着她的耳畔,困难的嚅动出几个字来:“小四……要小心……夏侯……”
他的声音再也没有响起了,他安静的躺在地板上,身下的鲜血,依然在蔓延!
仿佛还是三年前,夏日的午后,她睁开眼睛,看见门口魁梧而憔悴的他带着满满温柔与疼爱冲着她笑,她扯着心虚的笑容回应他,他大步走到床榻前,惊喜望着她,堂堂七尺男儿,竟然热泪盈满了眶,握着她的手,只重复说着一句话,小四,你终于醒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又仿佛是有一年的仲夏,她忍受不了窗外的蝉鸣,任性的要他爬上树将树上的蝉儿都粘下来,他愁眉苦脸站在她面前,为难不已的说,府中树木这样多,全部粘下来怎么可能?她不依,跺着脚儿哭闹……最后的最后,变成了她驮着她,她在他的肩头肆意欢笑,拍手喊他跑快点,再快一点……
有一回夜里偷偷带她出门,在一个不知名的小河边,那里有好多好多漂亮的萤火虫,她窜进半人高的芦苇里,将萤火虫全部赶出来,她笑着跑着扑累了,也是这样窝在他的胸膛上,听他用宠溺的语气讲述他驰骋沙场的故事……
“怀袖,怎么了怎么了?”云夫人在人的搀扶下,慌慌张张的跑过来……目睹眼前的情景,呆了片刻,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突地跌坐在地上锐声尖叫起来,她的声音嘶哑而凄厉,一声又一声,听的人心神俱碎……
闻讯赶回家的云大人仿佛顷刻间老了十几岁,佝偻的身姿歪在门框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花白的胡须不可抑制的颤抖着,老泪无声的滑落下来……
素来冷静的云致宁,脸色不断的灰败下去,他用力闭一闭眼,抠着门框的手指甲生生断裂开来,他红着双眼,全身冰冷,一步一步的走过去。
半跪在云昭逸身边,哽声喊道:“大哥……”
“嘘——”云怀袖从云昭逸胸口上直起身来,飞快将斑斑血迹的食指竖在唇边,她的脸上,尽是已干涸了的血迹,“大哥睡着了,二哥你不要吵他!他好累,我们让他好好睡好不好?”
“怀袖,你……你也受伤了,伤哪儿了?快让我看看……”云致宁伸手捉住她的手,哑声焦急说道。
云怀袖怔怔的望着他焦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