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明珠齐明娟却是深知内情,新嫂子刚进门没多久李氏就又犯病了。真真假假心口疼。明娟只摆张看热闹的脸,明珠就不行了,她作为李氏亲女,嫌弃哥哥不争气被小手段笼络住,自己便要争一争长短,一看面前几个小点心,冬笋闷花生,腰果核桃绒,冰糖豌豆糕,香干鹅油条。她嘟了嘟嘴道:“我对花生过敏,上次吃了闹肚子。”
洪彩云皮笑肉不笑:“上次?年前一处听戏的时候吗?我倒记得亲手递给妹子了一块蜜糖花生酥呢。妹妹知道要闹肚子还勉强吃了,这是太给嫂子面子。下次可别这样了,这厚爱我担待不起。不知道的人,还当我陷害你呢。”
她当即撤了盘子,随手一丢,连花生带那青釉骨瓷碟一起抛到了窗外,嘭啪一声,引得越冬的麻雀都飞下来啄食。
李氏虽然厉害还还会装着表面和善,这洪彩云却明里暗里都强势。难怪李氏那个面子货要败下阵来。暖香心道,有这么个对手,怕是李氏的心疼病好不起来了。明月性子软运气好,明玉木弱,都没见过这种呛口货,直接被这一手吓住了,半晌说不出话,暗道,乖乖,这一言不合就摔碟子,幸而她有那成堆的陪嫁,不然这伯府哪里养得活她?
“这下子那帮婆子要记住了。不给她们点颜色看看,她们哪里懂教训?”洪彩云慵懒的依着淡紫色金桔纹靠枕坐了:“大户人间过日子不容易,我这千里迢迢的,从云贵一路到了京城,各色规矩都不清楚,各式礼节都不合手。一不小心就犯错,惹得妹妹们不高兴,有心人再按个不是给我,那我可真是没法活了。”
齐明珠原本还斜了个眼:你摔你的碟子管我屁事,但这话一出口她就坐不住了。“我可没说嫂子有意害我,嫂子不用在这里歪声丧气的编派人。你好好的请我们玩儿,也没有人给你安不是。”
洪彩云轻哼一声:“妹妹若真是爱我,方才自挑那不过敏吃去,但花生不碰就成。这会儿却偏偏提出来,不是歪派我有意害你,也是指摘我办事不当,连姑子的忌讳都不知。你都明摆着打我脸了,还说自己啥都没干,妹妹真是好纯洁无辜啊。”
她音调拖得长长,显然讽刺意味十足,在场人个个尴尬。明月瞠目结舌,仿佛今日才见到何为刁钻何为无赖。明玉本就是个闷葫芦,见此情景,愈发认定沉默是金的原则,觉得从不开口的自己才是聪明人。明娟轻轻捏住了手帕,心里再次活络起来,她和姨娘跟李氏斗了大半辈子,也不过多得些好处,这新嫂子人品姑且不论,但刁得过李氏显然也是本事,自己要不要示好呢?
暖香全场看戏,她跟伯府感情淡薄,李氏越憋屈,她心里就越痛快。
气愤僵硬的不行,大家各自沉默,就这时暖香娇笑两声,分外甜脆:“最近火锅吃多了吗?怎么这么大火气?好嫂子,我可爱死那花生了,又香又脆,米果白白胖胖对皮肤好,那红衣又补血,对精神好。却不料嫂子太疼四妹妹,见她吃不得,就丢了,生怕瞧着我们吃,她馋得难受。我们没办法,哎,只好跟着一起委屈了。”她笑着拉住洪彩云的手:“这次嫂子爱惜四妹妹,下次可要偏疼我们,不然我是不依的。”
这一开口,在场人都惊愕不已,只觉得这人颠倒黑白的嘴巴真是厉害。明娟显然机灵的多,知道真闹场了,大家一起挨训。姑嫂发生冲突,李氏不敢如何对洪彩云,自己这个庶女决计跑不了重罚。当即附和着暖香笑道:“可不?我刚一进来,就闻到一股子香味,原本以为是嫂子屋里的水仙,那名贵的姚女花,后来发现不是,是嫂子身上的茉莉花香。现在我才想到,有次,游园子,四姐姐说过自己最爱茉莉了。哎呀呀,白叫我们一起来,却是看着嫂子疼姐姐,好嫂子再不开戏,我们真要哭了。”
这俩人一唱一和,齐明珠和洪彩云都愣住了:你们哪只眼睛看我(被)疼爱了?
好不容易活跃起来的气氛怎么能再次僵住,明月明玉一叠声吆喝着听戏,外面那小花面开始清唱,咿咿呀呀拉开嗓子,这才松了口气。
暖香看了明娟一眼,想到这人还真是越来越机灵了。齐明珠说没说过自己爱茉莉其实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自己最讨厌茉莉。方才一进来就条件反射性皱眉,这会儿更是坐在靠窗的位置,略微透点风。现在来上这么一句,只怕以后那洪彩云绝对不会再用茉莉粉了。倒是助了她自己。果然,暖香偷眼看去,齐明娟的嘴角已微微勾起。
洪彩云这新嫂子的小院并不好呆,两曲词听完,明珠先借口身体不适告退,明月也道:“孩子要醒了,看不到我会哭”急急离开,临了不忘救暖香一把:“妹妹,你不是要卧虎的花样子吗?我这次描好了,捎过来,你自己挑吧。”暖香站起身,使劲握了她的手,谢她搭救。明娟机灵,在明珠站起的时候,她就站了起来,趁势说道:“嫂子,我姨娘伤寒未愈,我去奉药”紧跟着急急走出。
木木的明玉反应慢一拍,在洪彩云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