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雪说着,慢慢陷入沉思,她脑子里想的,有媏珠,有那墨色的影子,有吴山,也有秦蓁蓁。
秦流金听罢,直勾勾盯着如雪,那眼神,像是揭露了一则弥天大谎一般。
而尤巧颜,也着实被如雪的话吓着了,不过,她却不是随随便便听人之语的人,很快,就细细思量起这事儿,“你这蹄子,编什么谎不好?非要拿个死人来吓唬人!知道媏珠胎记的,何止秦府的人,随便有个人装神弄鬼的,难不成那都是媏珠?”
“可是,那真的是像极了大少奶奶。”如雪急着解释,涨得脸红脖子粗。
“我且问你,你是大白天看见的,还是夜里瞧见的?”尤巧颜问得不急不慢。
“夜里,月光白白的,她就站在月光下。”
尤巧颜听着,冷笑一声,“我说如雪,你这年纪也不小了,想着也不应该像三岁孩童一般单纯了吧,怎地偏偏说出这种话?且不说白天还是夜里,就连活生生站你眼前,也有可能是假的,听说过易容术吗?”
“易容术?”如雪不禁问道。
这三个字,倒是提醒了秦流金,旁人只当易容之术是传说,是巫术,可他却明明白白知道,这易容术是实实在在有的。
“如雪,姨娘见识广,你也别再胡思乱想了,这世上的奇事儿千千万,又怎是你我能说得清的?不几日便是秦府的好日子,你且好好的,别再出什么岔子!万一真有什么不好的事儿,还有秦府可以依靠不是?”秦流金宽慰如雪。
“好了好了,我看如雪在这儿也半日了,快些回去吧,免得蓁姑娘为你担心。”尤巧颜抬眼瞧瞧如雪,看那孩子像受了什么极大的委屈,倒有点儿不忍心,“先去厨房,让懿抒娘亲给你和蓁姑娘做点喜欢吃的,一块带上,填饱肚子,好好活着,这么点儿年纪,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快去吧!”
尤巧颜的话,像极了娘亲对孩儿的爱护,如雪感激地看着尤巧颜,眼里的水光闪亮亮地晃着。
“好啦,快去吧!”尤巧颜温柔笑笑。
如雪的确还是孩童心性,两句暖心的话,方才的情绪便好了多半,转身,步子就轻快起来。
听着如雪的脚步越来越远,尤巧颜长长舒了口气,她向后倒去,重重靠在立起的软枕上,闭上了眼睛,半晌也不说话。
尤巧颜虽然不说话,可秦流金却是真的不敢离开,他听得出,姨娘重重的喘息里,有事情的严重。
良久,尤巧颜才抬起眼皮。
“站着做什么?快坐下。”尤巧颜瞧见秦流金像根木头一样傻站着,嘴角突然上扬了一下。
“姨娘,你在为如雪说的事情烦心吗?”秦流金却不敢笑,只是弱弱问了句。
尤巧颜听罢,轻轻摇摇头,又点点头,把下巴含进胸口,“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
“姨娘说的是……”
“那块胎记,媏珠脖颈上的胎记,生得那样特别,即便是有人故意为之,可假的骗得了别人,骗得了与媏珠从小一起长大的如雪吗?”尤巧颜的眼睛像一汪深不见底的泉眼,秦流金看不透那泉眼里究竟是害怕还是勇敢。
“那块胎记,像一支碧钗,是翡翠的绿,清透又圆润,长在媏珠左边的美人筋上,可不偏不倚,翡翠色正好长在血浓处,翡翠上的一点朱红,兄长曾说那是绿丛中的一点红,也正是由于这胎记,兄长才费心为媏珠寻来一对碧钗。”秦流金说着这两人的故事,也享受着这样美好的静谧,在他眼里,兄长与媏珠,是乱世的清流,因为在他们身上,才能找到他想要的人性。
“看来你记得清楚,那么,你觉得如雪真是看花了眼吗?”尤巧颜的脸上略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姨娘,你是说……”秦流金不由扶住桌面,“媏珠真的……?”
“真的假的,也只有媏珠自己知道,可我到宁愿她已经死了,毕竟,人死不能复生,对媏珠而言是如此,对他而言,也是如此。”尤巧颜抓紧手里的被子,有些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