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骆嘉树在病房的独立卫生间里简单洗漱后,便帮着倪采重新侧躺回床上。他的动作极其小心,唯恐触碰到她的伤口。
倪采问:“你要不要让护士多备一张床?”
骆嘉树粲然一笑:“你这床不是够大么?”
倪采脸一红,呢喃道:“我可是病人。”
骆嘉树还是笑:“我知道,所以我在旁边陪着你就好。”
他搬来一张椅子,坐在了倪采的病床边上。拾起她的一只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抚摸过去。
倪采安安静静地瞅着他,心里怪不好意思的。他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富家少爷,自小养尊处优,现在却甘愿坐一晚上的板凳照顾自己。她既感到温暖,又觉得无所适从......
因为有些事情,她无法向他坦白。
“嘉树,我有话跟你说。”
骆嘉树依旧垂着眼睑:“我听着呢。”
倪采暗下决心,早已准备好了说辞:“嘉树,我不是普通人,我......我从出生起,就带着一种超能力。我能看见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感情,也能......预知未来。”
骆嘉树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却把她的手指握得更紧:“具体点呢?”
倪采深吸一口气:“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抱有某种看法或感情的时候,他就会在那个人身边留下这种感情的颜色,距离越近,颜色越深,我的眼睛可以捕捉到这种颜色,再换算成某种感情。”
“那......预知未来呢?”
“噢,这个能力比较偶然了,有的时候做梦会梦见,而且也不能确定是否发生变化。比如说......我梦里的蒋小彰,只带了一瓶浓硫酸,并没有第二件凶器。”
骆嘉树的眸色愈发深邃:“你梦见了我将会遭受袭击,所以跑来申城救我?”
倪采点头:“是啊,好几天前的梦境了。金梧桐大赛那天,你的车也是我弄坏的,为的就是不让你参与评审......”
坐在病床边的男人看似镇定自若,心绪早已大乱。他的猜测是一回事,从倪采口中听到又是另一回事,原来他眼中这个平静安定的世界,竟然藏有这样不可思议的事情,如此神秘,又如此诡异。
他抬眸深深看了眼面前的女人,她是这样美丽而娇弱,虽然聪慧过人,却要承担这么多旁人无法想象的秘密,而当某些预兆出现在她周围的人身上时,她又不能坐视不理。
两个刚刚剖白心意的男女又说了许多话,聊了很多事情,骆嘉树见时间太晚,便催促倪采赶紧入睡。
倪采听话地闭上眼,却怎么也睡不着。
什么预知未来,什么先知梦境,这个漏洞百出的谎话兴许只骗得了骆嘉树一时。
可那段她自己打心眼里抵触的记忆,又怎么说得出口,怎么好告诉她的心上人呢?
难道要她说:
“我曾经被人抓进研究所当实验品,囚/禁了两年,然后患上抑郁症,最后服药自杀,重生在了五年前.......”
多可怕呀,有这样遭遇的人,多大概率还是个正常人?
倪采不希望自己在骆嘉树面前成为一个“悲情角色”,更不希望他徒增无谓的担忧与心痛。
是夜,自倪采闭眼后二人相对无言。时间流逝得很快,却没有人能真正睡去。
倪采的话中信息量太多,骆嘉树花了几个小时仍无法完全消化。还好,他并不着急,对这些秘密的执念也淡了许多。
未来,他将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去了解她,走入她的世界。他也相信自己有这个能力保护她,让她免受外界的伤害。
还有......骆嘉树抓紧了掌中的雪白柔荑,心中一动。
他想给她旁人艳羡的幸福生活,想让笑容永远停留在她的脸上。
第二天,当倪采在病床上醒来的时候,骆嘉树已经不在了。病床上留有一个浅浅的凹痕,表示他刚走不久。
倪采伸手抚平那处凹痕,心口微暖。
睁眼没过五分钟,就有一位护士推门进来送早餐。
倪采正想发问,护士已经开口:
“倪小姐,骆先生让您好好休息。他早上去公司处理点事情,很快就会回来。”
“我知道了,谢谢。”
兴许是看倪采十分亲切,年轻的护士小姐又多说了几句:
“倪小姐,您男朋友对您真好。”
倪采脸一红,点了点头。
“您的伤势已经没有大碍了,骆先生还让一群医生随时待命,皮肤科、骨科、内外科的医生都有,真是令人羡慕啊。”
倪采喃喃:“这也太麻烦了......”
洗漱完毕后用了早餐,倪采下了床,麻醉药效完全散去,背后的伤口稍一牵动立马传来疼痛。她小心翼翼地披了件外套,喊来照顾她的护士。
“你好,请问......精神科在哪个楼层?”
“精神科?”护士十分惊异。
“是的,我想找一位精神科的主任医师。”
“噢。骆先生说了,您有什么要求告诉我就可以了,我会帮您请一位精神科的主任医师过来。”
“不必了,我的伤不要紧,我可以自己下去......”
“那怎么行呢,您在这等着就好。”
护士又将倪采扶回了床上,径自离去了。
留在病房里的倪采哭笑不得,她只是被划了一个口子,又没断手断脚伤脑袋,哪里需要这种等级的看护?
不到十分钟,一位年逾半百,看起来资历颇深的精神科主任医师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