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姚景易豁然转过身,完好的左手将案几上摆放的茶碗一股脑儿地扫到了地上,碎裂的瓷器声将屋子里沉闷的空气尽数打破。
他红了眼睛,有些狂躁地大步走到她面前,仿佛要将长久以来积压在胸口的郁气全都发泄出来,他怒目冲她吼道:“你懂什么?你凭什么说这些话?”
继而抬手一指门外,起伏着胸口道:“姚景语,带着你的人马上给我滚,以后再也不要来这里!”
果然,这脾气,还和当年阴沉暴躁的姚景易一模一样。
姚景语不怒反笑,她眯了眯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手重重的一个巴掌往他脸上扇了上去:“这一巴掌,是替爹打的。”
姚景易的脸被打偏到了一边,还没反应过来,姚景语反手又是一个巴掌:“这一巴掌,是替茹儿和菀儿打的。”
第三个巴掌,她用尽了全力,直接将他瘦弱的身子掼到了地上:“最后这一巴掌,是替姚家军那些伤亡的将士打的。”
顿了下,她眼中通红,居高临下地冷声指控:“像你这种孬种,怎么配为人子、为人父、为人将领?”
姚景易也不知是被打得太狠了,还是无脸面对她,一直伏在地上连她离开都没再起来。
彼时,姚景语刚打开门,就见孟古青端着一碗青菜迅速缩回了往里头打探的身子。
菜已经不冒热气,显然孟古青在外头已经站了许久了。
见她要离开,孟古青挑了挑眉:“不留下来吃顿饭?”
“你为何不阻止我打他?”姚景语答非所问道,总觉得这姑娘思维和旁人不一样,换做了别人,只怕早就冲进来和她拼命了。
孟古青笑眯眯道:“打得好,我也觉得那家伙就是欠打!”
说着,还兀自低声嘀咕了句:“敢情平时我都是对他太好了,要是我也时不时几个耳光就甩上去,保管他也不敢酗酒了。”
当然,心里想想归想想,真要打,孟古青还是舍不得的。
姚景语觉得这姑娘和她有种相逢恨晚的感觉,刚刚被姚二气得不轻的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正好这时候葡萄醒了,姚景语将人接了过来,葡萄抱着她的脖子好奇朝屋子里头望了一眼:“二舅舅呢?”
姚景语笑着对女儿道:“二舅舅还没醒,咱们先回客栈,明天再过来。”
孟古青暗自撇了撇嘴,敢情人家这是准备住下来打持久战啊?
待她们离开后,孟古青进了屋子里,彼时,姚景易还趴在地上维持着刚才的动作一动不动。
孟古青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发泄般用力将手里端着的菜碗磕在了桌上,走过去扯着他的肩膀将人拉了起来。
姚景易一动不动,面如死灰,没有任何表情。
孟古青看着那张肿得不像样子的脸,啧啧戏谑道:“你这七妹还真是凶悍,下手可真是狠的。”
姚景易面上闪过恼色,面色不愉地想将人推开,孟古青却趁势将他的两只手扭到了身后,嬉皮笑脸道:“姚二郎,你看你现在连我一个三脚猫功夫的小女子都打不过,你还配做男人吗?”
姚景易倏然眸光如利刃般射向她,咬牙切齿道:“孟、古、青!”
“哎哎哎!我听着呢!”她按着他的肩膀强制性地让他坐到了凳子上,然后拿出消肿药往他脸上抹,“怎么样?之前我给你找的那本左手剑法你到底要不要学?还有,你要不要把酒戒掉,然后好好收拾收拾自己?别整天都把自己弄得臭烘烘邋里邋遢的连个人样都没有!”
姚景易一副煮不烂的样子:“你可以离开,走了就眼不见心不烦。”
就算能练好左手剑法有什么用?
能让父亲和那些死去的兄弟们都活过来吗?
这几年浑浑噩噩里面,姚景易一直在想,人生将近前三十年,他到底执着的是什么?
想不明白,只能一次又一次地用酒精来麻痹自己来逃避现实。
孟古青气得直瞪眼,然后鼓了鼓嘴,用力往他脸上按了一下。
姚景易疼得嘶了一声,她却洋洋得意道:“我知道,你就是想用激将法将我赶走,我偏不走!”
这几年,她是真的被他一路气过来的,以至于到了现在,她早就免疫了。
擦完药后,孟古青一面往厨房里走着去端菜一面大声冲屋里道:“你再臭再狼狈的样子我都不知道见过几次了,反正我无所谓,你要是也觉得不在乎的话,那咱们就和以前一样继续下去喽!”
姚景易脸上抽搐了一下,一言不发地走到内室掀了被子面朝里侧躺在床上。
孟古青端完菜进来发现人又不见了,往内室里一瞧,顿时怒火大盛,气呼呼地上前将被子扯了开来:“起来起来,吃饭了!”
姚景易冷声道:“你自己吃吧!”
孟古青抿了抿唇,也冷下了声音:“姚二郎,我让你给我起来!”
姚景易不搭理她。
一气之下,她直接弯下身拽着他的肩膀就将人拉了起来面对着她。
姚景易这几年瘦得几乎只剩下了一把骨头,哪里是她的对手?
他坐在床上,不耐烦地看着她:“你到底想要怎样?孟古青,回盛京不好吗?回去做你的郡主,嫁给你父王为你安排的男人。我不需要你整天为了我做这些低三下四的事情,你这样,只会让我觉得自己是个一无是处之人。”
他要靠孟古青养着,靠她照顾……
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