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房媳妇十分尴尬,她已经尽可能地做出了和善的表情,可是黛玉不为所动。其他人热烘烘地说了一通吹捧的话之后,差不多词穷了,一安静下来,正好注意到了二房媳妇的尴尬。
只见这位林家的“凤辣子”羞得满脸通红,把刚刚伸出来的手缩了回去,放在膝盖上揉起了帕子。再看十岁的林家另一支的继承人,如雪一般的脸上一片沉静,双眸含笑,泰然地注视着二房媳妇的窘态。
两相比较,高下立判。
二房媳妇还想挣扎一把,毕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让长房欠下人情的。帮了林江一家的忙,二房在族里的地位也会相应地提高不少。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不理会众人目光中的戏虐,笑着向黛玉道:“好孩子,可不要因为你三叔和五叔做官,就怕了你三婶婶和五婶婶,不敢到婶娘身边来了。过来和婶娘说说话,也给其他房里的婶婶都看看。”
这是要把大厅里的所有人都拉上了。
黛玉嘴角噙笑,一副落落大方的模样,那神情看着二房媳妇,显的格外的认真老实。她也懂得了如今在贾家借住的那位薛宝钗的行事,如今借过来一用,果然很是方便妥当。处处表现大方和老实,实在是一面非常好的盾牌。
她一派十来岁小女孩的天真模样,从座位上站起来,看上去毫无心机,只是脚下一步也不肯挪动:“我不怕。婶娘你要是不怕,何必一个人在那边坐着,也不来和三婶婶还有五婶婶说话呢?其他各位婶婶伯娘也是,你们因为三婶婶和五婶婶总不在家,就不来同三婶婶和五婶婶说话,叫别人看了,还以为这里的主人家大伯娘和二房的婶娘故意让你们冷落三婶婶和五婶婶呢?”这话让长房媳妇郑氏也满脸通红了。
其他的各房媳妇哪里敢说自己故意冷落族里最有权势的两家子?纷纷涌过来和三婶婶与五婶婶搭话。
这两个人无奈地瞪了黛玉一眼,不得不和那些涌上来的妯娌寒喧客套。大厅的另一边顿时空空荡荡的,只剩下郑氏和二房媳妇两个人,还有一个充当布景的端茶倒水的丫头。
二房媳妇僵着身子坐在椅子上,恨不得自己也化身成后面的布景了。郑氏半张着嘴,还没有适应眼下的状况。自己家贵为长房,历来能左右家族里的任何一家子的命运,向来只有这些人阿谀巴结,奉承讨好的份。现在却在自己的地盘上被冷落了,让她怎么能适应这突如其来的落差。
就在这时,一个外院的小厮来到门口闪了一闪。郑氏知道是外面在陪着族里那些男人说话的林江派来探消息的。他们本来的计划是让林黛玉心甘情愿地同意过继的事情,但是现在根本就找不到能够说那些话的机会。
在一大群婶婶伯娘的包围中,林黛玉身边,那位五婶婶的眼睛没有错过外面一探头又缩回去的小厮身影,她立刻站了起来,厉声向外面喝问:“谁!谁在外面探头探脑的?滚出来!”
正在搜肠刮肚地想着恭维话的众人一下子愣住了,有个别眼尖的也看到了一角不属于丫头婆子的衣料,立刻附和起来道:“谁在外面鬼鬼祟祟的,再不出来,立刻扭送去官府了!”
这一声一出,众位婶婶伯娘也嚷了起来:“还得了,大白天的,一个男人就敢在内宅乱走?”
更有比别人十二分害羞的,早已拿帕子捂脸,嘤嘤低泣:“要是被这哪里来的野男人看到了,人家的名节……嘤嘤嘤……家里的死鬼还不要气疯了……”其他人纷纷侧目,暗暗腹诽:就您,夏天穿个肚兜单裤就敢往外跑,提着扫把追着揍自家的汉子十里地的,还在乎这点儿名节?
只一瞬安静,众人又纷纷嚷起来:“赶紧扭送到官府去,这还得了?”也不知道是真的如此气愤,还是为了盖过那不绝如缕如怨如诉的低泣声。
三婶婶和五婶婶两人,可不就是官府吗?二人相视一笑。
郑氏见群情激愤,一下子头痛起来。只怕自己如果不处理好这一茬子事儿,晚上就有谣言满天飞了。
这些长舌头利嘴的内宅妇人,难得有个机会在背后编排是非,才不管外面的是不是小厮呢。只说长房的内院有个形迹可疑的男人出没,就够郑氏黄泥巴掉进裤子里,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了。林江的那张老脸,也没法在外面端架子装威严了。
她更气林源的媳妇,自己的五弟媳,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是小厮了,怎么用得着嚷出来,还故意装糊涂?郑氏愤怒地瞪了她们一眼,却见五弟媳一脸无辜地看了过来,好像在说:大嫂子,我不是故意给你添堵的,不过你的院子里怎么会有男人啊!
郑氏气得一腔血都往脑袋里涌,她厉声向外面喝道:“谁在外面鬼鬼祟祟的,把他给我扭过来!”
不用郑氏自己的丫头动手,黛玉的三婶婶和五婶婶手底下的丫头早就把这个小厮按倒在了地上。尤其是五婶婶的丫头,既然听到了自己主子的声音,怎么能放过眼皮子底下的可疑人物?
郑氏话音刚落,那个小厮就被扭送到了门旁跪着,脑门上还印着一枚纤巧的鞋印子,如果把外面丫头们的鞋子纷纷拿来对照,就会发现这枚鞋印子属于黛玉身边的雪雁。雪雁本人已经用红红的耳朵招认了,谁让这一家子老少,都欺负算计自己家的姑娘呢?
门内,众位婶婶伯娘的声音在小厮跪倒在门前的时候,就安静了下来。等到那小厮抬起一张包含无限委屈惊恐的脸,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