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复声与田荣坐轿来到布政司门外不远处的一处茶馆。
一进茶馆,就听见丁启睿焦灼的声音,“你们可来了,我都急死啦。”
“性如兄因何着急?”田荣问道。
丁启睿叹声气道:“你们不知,那日我跟我爹说,翡翠瓶是被你借去了。我本想多隐瞒一日,谁知,我爹他急着拉拢藩台大人。非叫我今日去你家取来。而且,他此时,已经就在布政司内,跟藩台大人说话呢。”
“啊!”田荣大惊。
他惊的到不是此事瞒不住了,而是,他没想到,这个丁启睿,竟然说翡翠瓶就在他手上,这要是发现翡翠瓶已碎,他想说清楚都不行了。
田荣当即哭丧着脸,看向殷复声,“复声,你想到办法了吗?”
殷复声扭头往布政司大门看去,见其门外有几名衙吏看守,个个高大威猛,持刀而立,令远近贫民走卒,避而远之。
见殷复声半晌不语,丁启睿沉不住气了,“哎,你可说过今日来这儿,一定有办法的。若是没有,把扇子还我!”
殷复声不屑道:“你急什么?我在等时机。”说着打量打量丁启睿身后的跟班儿,一身粗布衣,形容有些倦色。估计是一大早来回跑了两趟,累坏了。“东西带了吗?”
“什么?”丁启睿问道。
“还能有什么,碎玉啊。”
“当然带了。”丁启睿一指跟班儿身后的包袱。
“把它拿出来。”殷复声说完又扭头看着布政司大门,不说话了。
丁启睿的跟班儿将包袱解下,并将木盒放在桌上。丁启睿看了看田荣,田荣心领神会,立刻向殷复声打听,“复声,反正此事今日一定要有了结的,不如,将你的主意说给我们听听。”
殷复声摸着下巴,好像在思考田荣的提议。可片刻之后,却突然对丁启睿的跟班道:“你身上太干净了,在地上打个滚儿。”
跟班不明白,皱着眉头看他的主子。
丁启睿眯着眼睛想了想,给跟班儿递了个眼色,叫他照办。
这跟班儿还真卖力,倒地就滚,还好此时尚早,周围没什么人,只有茶馆伙计们,闲来无事,瞅着他看乐呵。
打完滚儿,跟班是一身的土。
殷复声又不言语了。
丁启睿纳闷儿,“现在呢?”
“再等等。”
看殷复声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丁启睿只得放弃追问。
过不多时,布政司门前竟备下一顶轿子,随后,有两个丫鬟搀着个老太太出来了。
这老太太发髻斑白,可精神头儿到很足。一身华贵,满头金银。
“那不是藩台大人的母亲嘛。”田荣抻着脖子道。
明人异地为官,大多只带妾室上任,原配留家照顾高堂。也有人带妻儿上任的,但鲜有人带父母高堂的。
曾经海瑞带母上任,被赞为大孝。如今这张藩台有样学样,亦带母上任。
殷复声点点头,“嗯,是时候了。”他立刻将木盒塞进丁启睿跟班的怀里,吩咐道:“你速将此物交给门前衙吏。”
“啊?!”跟班不解。
“快呀!慢了,你家主子饶不了你!”殷复声大声喝道。
跟班儿一听,抱起木盒就往布政司大门跑去。
老太太正抬手整理她的发髻,忽见一浑身脏兮兮的愣头青,朝她冲来,吓得一哆嗦。
她身后的衙吏,那可不是吃干饭的,抢步站到老太太面前,一把将迎面而来的跟班儿推出三步远。人也倒了,木盒也散了,落了一地的碎翡翠。
殷复声扭头再看丁启睿,只见他脑袋上直冒汗。“你还看什么?还不赶紧过去,说明你的身份,就说那翡翠瓶是衙吏打碎的。”
“嗯,啊?哦!”在殷复声的催促下,丁启睿终于反应过来,跑了出去。
“你这贱奴,怎么把送给藩台大人的东西打碎了?!看我不打断你的腿!”丁启睿训斥起跟班来,那是一点儿不带掺假的,真上手打啊。
老太太和衙吏都是一愣。
丁启睿教训完下人,对老太太拱手道:“老夫人,都是这贱奴办事不利。回去我一定好好收拾他!”
老太太抬抬眼皮,“你是?”
“晚辈的父亲是新任知府,此时正在府内与藩台大人议事。”丁启睿指着一地的碎片,道:“这个是我父亲欲送与大人的小小心意。方才我肚腹不适,所以,叫这贱奴先行送上礼物,可,可是……,这……”
老太太一听,显出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态,“哎,这可真是一场误会呀。”随后,立刻训斥一旁的衙吏。
折腾一番之后,丁启睿主仆被送进了布政司内。老太太则上轿走了。
田荣摇头笑道:“复声,你这一肚子坏水,可是有增无减啊。竟能想到这损招。诶,你怎么知道,藩台大人的母亲今日出门啊?”
殷复声勾了勾嘴角,“你忘了,今日初一。”
田荣一想,“原来她是去庙里上香啊!”
丁启睿进入布政司后,由方才门外闯祸的守卫解释了一番,也就没什么事了。可丁启睿的父亲,丁魁楚在回家后,却越想越不对,联系儿子前两日种种不对劲儿,一提到翡翠瓶,就支支吾吾,找各种理由搪塞。
他料定,这翡翠瓶碎之事,绝对还有内情。于是,找来丁启睿,盘问之后,这才得知真相。
丁魁楚眯起眼睛,审视着儿子,摇摇头,觉得这主意绝对不是他能想出来的。于是问道:“这法子又是谁给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