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乌孙崖此举落败定会大荒而逃,再不济也得在宫中暗暗躲藏才是。
殊不知待我二人到时她却像个局外人一样摆着步子悠晃着前来,不仅换了身干净衣服,就连之前被我所刺的伤口也瞧不出半点痕迹,当真好快的动作。
见了她我除了未消的恐惧便只剩下满腔毒恨,因如意就在身旁,便大了些胆子,双拳股股要向她发难。
岂料她却先一步截住我,依旧噙着她皮笑肉不笑的笑脸,在我跟前以极低的声音懒慢说道:“兰妃妹妹,这是要去哪儿?”
乌孙崖回首朝不远处侍卫围堵的现场瞅了一眼。
如意隐有薄怒,将我扯到身后,对乌孙崖道:“乌孙崖,离我们远点,我颜如意可不是兰妡,任你搓圆捏扁,在我跟前你最好收敛些,你若敢惹我,我定叫你求生不能求死不成。”
面对如意强大的气场,乌孙崖无半点畏惧,眺了她一眼,哼声冷笑道:“是啊!你颜如意是谁?堂堂言家后人,谁敢惹你?”
“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说到这儿乌孙崖骤然附到如意耳边,将声音压得极低,用只有她们二人方能听见的声音嘀嘀咕咕说着些什么。
“你、你说什么?”如意骇然大惊,跟着踉跄跌了几步,双瞳放大瞪着乌孙崖。
我不知乌孙崖所言与如意有何关联,但瞧着如意的反应总觉得不会是小事。
如意向来波澜不惊,一般之事绝不可能打击到她,而如今却着实愕然不语。
颜家后人?
如意当然是颜家后人,这有何惊讶?
乌孙崖似笑非笑,将如意晾在一旁不予理会,转向我说道:“兰妃妹妹,我呢平日里闲来无事,最喜欢打听点别人的闲事。不巧,于你兰家我刚巧打听到两件事,一件吗和你也没多大关系,不过是堂姐人,扯不到你身上。”
我仍是满腔恨愤盯着她,她却毫不在乎,往前方侍卫团团处一瞥,压低声音道:“不过另一件和你关系可就大了,兰妡,你可知道?你家兄长兰礼对令妹……”
“乌孙崖!你究竟想要怎样?”
我万万没想到这件事乌孙崖竟会知道,瞧着她威胁的阴险脸孔,简直恨的牙根痒痒,手指甲也掐进了肉中。如是可以,我定毫不犹豫扑上去掐断她的脖子。
见我大怒,乌孙崖笑得更加灿烂,“好说!好说!我乌孙崖又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我只是想和你做笔交易,想让你放我一马。”
“放你一马?”
我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乌孙崖却坚定地点头:“对,放我一马。今儿之事权当没有发生过,皇上跟前你不去说话,至于你们家那桩子丑事我也不再提及,可好?”
“你要对我动手,还杀了钱影,居然要我放过你?乌孙崖,你是在痴人说梦吗?”
“非也非也!我乌孙崖还是很切实际的,不管之前如何,现如今我们双方手中互相握着彼此的把柄,你若放我一次我也饶你一回,公平的很!”
“你的算盘拨的可真响!”
“那是自然。”乌孙崖微微别嘴,转而说道,“至于你说的那个小太监,那是他命不好,你要为他报仇我随时恭候。不过丑化说在前头,就你?想要杀我乌孙崖绝对不可能,你只有被我杀的份。”
“可我若是一定要在御前揭穿你呢?”
“无所谓,只要你不在乎你的好友颜如意,只要你不怕天下人对你兰家人前人后耻笑谩骂,我乌孙崖愿意奉陪。”
她说话之时一直侧目注视着如意的反应,以如意嫉恶如仇的性格我以为她会对我说‘兰妡,别听她胡说八道,让我一掌结果了她的性命’云云。
不料她沉思良久,终究脸上显出难色,定定地看了我好一会儿,而后方道:“兰妡,算我欠你的,这一回你、你可不可以就此作罢?”
一言惊起千帆涟漪,我更是难受不已,虽然听完乌孙崖的胁迫后我已然决定忍气吞声,不再与乌孙崖纠缠,可听如意此言,心中仍旧很不是滋味。
我直视如意,问道:“如意,你……你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吗?你知道乌孙崖拿着匕首要取我的命吗?你知道我刚刚经历了什么吗?乌孙崖、乌孙崖她当着我的面把钱影扎成了血窟窿,难道要让我眼睁睁看着钱影枉死吗?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如意沉头横手止住我的话:“我知道,我都知道!我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兰妡,算我求你了!你放心,这回是我欠你一条命。我颜如意从不喜欢欠人,今日欠你的有生之年我一定会还给你!”
“你不欠我,我也不需要你还。”
思忖良久后我丢下了这句话,而后兀自伤心离开了。既不敢再上前去瞧一瞧钱影的尸身,也不愿留下来再面对二人。
我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完那段路的,只觉得六神无主,全身力气像是霎时间被抽空了般无力,唯有扶着墙才有力气继续前行。
等我跌跌撞撞回到长信宫时,长信宫已经乱了套,竹轩、玲风几人正催着阖宫人四处焦急寻找我的身影。
“娘娘!您可算是回来了,急死奴才了,这要再找不着您,奴才……”
最先发现我的是阮怀恩,他见了我立即欣然露出喜色,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几近冲刺的向我跑来。
因他一声,竹轩等人也纷纷向我看来,见我无恙她们本是高兴的,但瞧清了我失魂落魄的模样却又忧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