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算像上面所说的那样,对于那些倒霉的人来说,即使是这样毫无准头的流矢也绝对是致命的。
仅仅是转眼即逝的一瞬间,张武便捂着肩窝上的创口吭吭着坠下马去。若不是身边的牛二眼明手快的一把将他接住,只怕他便要跌下地去,成为那坠马而亡中的一员了。那箭是从哪里射出的并没有人知道,似乎也是混乱中流矢中的一支。在战场上没有什么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即使将军,只要他运气不好了,照样会出现眼下这种情况。很显然此时的幸运还是站在刘周军那一边。
主将中箭受伤,这冲锋便已经不能继续下去。虽然军中的其他人已经异常的贴近了敌人的栅栏,只差最后的凌空的那一跃了,却不得不在这要紧的关头灰溜溜的打转回来。这一次,他们依旧在敌方的栅栏前留下了几十具尸体,而这尸体全都是张武军中的精锐之士,是很令张武感到心痛的。
在愤怒和感伤之下,本就有些疼痛难耐的张武,竟两眼一翻晕了过去,让他身边的众人一下子陷入了手足无措的窘境。
大将陷入了昏迷,自然就不能指挥战斗。整个张武军的上层在这之后一下子就混乱起来。或许他们都明白眼下该作些什么,但他们却没有决定的权利,因为这样的决定权始终都是在张武和陈孙的手中。只要张武和陈孙在,众人就很容易的团结起来,一旦这两个家伙没有办法处理事情,他们的手下就会像失去了主心骨一般,在一瞬间重新化为一盘散沙。他们只能决定自己所管理范围之类的事情,而管理范围之外的,他们便没有任何办法。
失去了指挥的张武军重新陷入各自为战的境地。这一点很快就被在对面指挥防守的周延给察觉到了,他迅速的下令自己的手下对张武军展开新的猛攻,令张武军重新陷入了危机之中。
刘周二人中的刘吉擅长于从大处上去思考去布局;而周延则更适合于战场上的临阵指挥。他利用前面防守的空余将手中的兵马分成三队:两队轻步兵,一队弓手,并以弓手在后直接对敌军进行射击,轻步兵列前,分两队轮流朝敌军进攻的方式步步为营的向敌人突进。
在这样的进攻之下,张武军若是与刘周军拉开距离,那必然遭到周延那弓手队的射击,而要是与刘周军贴近了,则遇上两队轻步兵的猛攻。“进也挨打,退也挨打”,在没有将军指挥他们究竟该怎么做的情况下,张武军这群勇猛的士兵仿佛成了被牢笼围困的猛兽一般四处碰壁。各自为战的他们只能看到眼前这小小一处的情况,而看不到其他的更多。
进攻就像是冲向沙滩的海浪,后撤就像是退下的海水,不断的死亡就仿佛那留在滩头的遗渍,点点的充满了令人伤感的懊悔。各自作战而没有任何协同的他们,只能一次又一次徒劳的发动攻击,却一次又一次的被打退,被迫搜索着自己的阵型。虽说从张武倒下到现在不过才稍纵了一刻钟的时间,但就是这短短的一刻对他们中大多数人而言却仿佛是几百年那么长。
在张武发生了意外之后,刘周军的反击在周延的指挥下渐渐的再次将战局翻转过来。眼下胜利的曙光,似乎就在刘周军这一边。战局第三次发生了改变。
“哈哈!就是这样,就是这样把这些胆敢侵犯我们的家伙统统毁灭吧。”眼见一切都朝着自己希望的方向发展,周延的脸上露出兴奋而狰狞的笑容来。在见识过张武军突击之可怕的他自然晓得眼前的上风完全是因为张武晕倒这个意外而得来的,因此他很看中这个机会。攻击的命令不断从他的口中发出,就想是指挥他自己的手臂一般,他熟练的指挥着手中人马通过作战,不停的给张武军造成杀伤。
“尽可能的在张武苏醒之前结束这个战斗。”这就是他一贯以来的想法。
然而世上的事情哪里有那么美妙的呢。上天赐给刘周军的运气在周延有了能够消灭张武军的想法之后就已经耗尽了。那个想取得胜利的想法终究也只是一个想法,再也没有变为现实的可能。因为,这个时候,一阵将周延、刘吉从天堂打落到地狱的喊杀声从营地的左右两边传来。在战场的周延遁着声音寻望而去,却见整个县城的东西墙上火把高举,其光亮之下似乎有许多奔跑的人影在晃动,看他们行动的方向似乎就是自己所在的南门——陈孙的包抄部队在这个时候,在张武的本队落入下风的时候,终于赶来了。
“可恶,对方居然还有这样无奈卑鄙的战术,居然在这样要紧的时候……该死的!”周延愤怒的呐喊道。他紧紧的攥住自己的拳头,仿佛要把自己身上所有的力气全都消耗掉一般,用劲朝空中挥舞。他要发泄,发泄心中无限的的怒火。因为他明白,随着对方这两翼之兵的加入,眼下的这场战斗,自己这一方已是输了,再也没有任何翻盘的机会。
“卑鄙的家伙,居然……居然这样……”周延哭了。虽然哭得并不大声,但泪水终究由脸上滑落。自己进行布置居然变成这个样子,这也无怪令他伤心了。
“元长……”一个显得十分平静的声音再他身后响起。
“伯祥……我们……”周延哽咽了一下终究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完了,这一次的战败对他们来说,就是一切的结束了。丧失轪国使他们成为“无根之木,无水之萍”,而丧失了眼前这场战斗,则使他们完全失去了手中最后的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