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多谢公公提醒。”
瞧着她那怅然失落之色,尚子心下怜之,奈何此处不好说话,他只得强忍住心中的苦闷之情,转身瞧向那跪于殿中的宫人,抬声道:“尔等皆是大王亲选出来送到广灵宫中服侍娘娘的,从今以后,你们在这儿皆得恪尽职守,忠于主子,若是有一丝怠慢,可要当心你们的脑袋。”
“诺。”那些个宫人皆异口同声应道,而后起身,又朝立于殿上的蓉儿俯身一拜道:“奴才拜见祺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蓉儿侧立殿上,垂眸瞧着殿下叩拜自个儿的众位宫人,竟有片刻的晕眩,她紧握着手中圣旨不禁后退几步,不料却猛然被身后的殿阶绊倒,那个时候,在那高高的殿堂之上,她伏于地,于起身之际抬眸,原本惘然的眸光却定定的望着那近在眼前的广灵正宫之位。
“昔日泼辣伶俐的小丫鬟如今终于成为王妃,蓉儿,尚子当真是要恭喜你啊。”宫人散去,长廊之中,尚子与蓉儿叙声道。
“尚子哥哥终日跟在大王身侧,怎会不知蓉儿封妃之因?不过是虚名罢了,有了它,不过日后于这宫内好办事些,也毋需再瞧人脸色。”
觉察出她脸上的失落之色,尚子心下着急,可又别无他法,只得关切道:“有了这虚名,日后在这宫中自然是好走一些,独善其身也容易,大王实在是没辙,遂只得委屈蓉儿你,还望你多担待着些,且就于这宫内当个娘娘,好生抚养小公主,若是底下的人不听话且定要告知于尚子,现下虽变了身份,但咱们旧相识的情分,尚子都还记着呢······”
言罢,他便耷拉着脑袋,匆忙离去,独留蓉儿一人怔立原地。
那日,梨花重影印于轩窗之上,她半卧床榻,彻夜未眠,只单暗想着今日之事,心中好似杂陈着五味,她对眼前即将拥有的,既憧憬而又饱含歉意,那时,她曾想,若是当时寒妃娘娘能得此遇,那么纵使深宫幽寂,她也不会郁郁终日,心有所念,终有归依之感,也好过独捱深宫岁月的遥遥无期。奈何她的主子,却是命性凉薄之人,独自担下一切离宫,那留于身后的皆让自个儿钻了空子,曾经,她所诞下公主、所坐拥的宫殿、所爱的男子,如今机缘巧合,都成了自个儿的,如此荒唐,叫人心下如何能平静?那个寒春之夜,蓉儿拥衾半卧于正宫寝殿床榻,静听着那声声玉漏之响,不只一次,她曾这样想:若是她那已经离宫的娘娘瞧见今日之况,那她是否会原谅本是无心却夺她一切的自个儿?
因地处极北,大燕的春时犹为短暂,皇城郊外的花儿才开了几许,便已见漫山的落英缤纷,遍野皆是枯藤抽出的枝丫,放眼望去,一片新绿。于这暮春之时,皇城燕都满城春色将去,独有宫墙下那翠青的柳枝依然和风飘舞,宫墙高台之上唯有侍卫肃然静立。
燕王宫内一片宁寂,后花园中粉杏落了一地。从初春至暮春,葭儿已跟玉菡学了近三个月的宫规礼仪,许是仪止学的全了,此时的小葭儿丝毫不似刚进宫那般青涩惶恐,穿上大燕宫服的她,行举得当,笑意舒淡,小小年纪便是一副谦和温良的模样。
整个春日,她都待于东寒宫内学仪,初识燕宫礼仪的她对一切皆怀好奇之心,对所学之物颇具兴致,因而虽是忙碌但却快乐无比。那段时日,尽管与高越极少相见,但这小小女子也未曾有丝毫念想;那个时候,从初春至暮春,冰雪消融,大地回暖,花开花落,无论宫外如何变化,这少女皆心若止水,端正身子缓步行于宫廊之上,边练着行走仪姿,边一遍又一遍的背读着玉菡教与她的宫规礼仪等事宜:
“后宫女子皆为大王所有,言行举止皆可代大王之面,遂行于宫内,与各方交道定要行止得当,切不可有半分差池。”
“宫规礼仪定要牢记于心,且时刻要以此来约于身,束于行,日常行事行礼皆需按辈分礼数,不得有半分逾距。”
“后宫佳丽众多,而大王却独那一人,遂众宫嫔妃皆需开明大度,相互照料体恤,如此方才情若姐妹,忌娇,忌妖,忌妒。”
“燕国乃处极北苦寒之地,遂燕服为御寒而取上等蚕丝,上等蚕丝丝线细密不易拉断,则所织之布质地极好,防风御寒之效极佳,且外,此丝所织之布极轻,以它来做衣裳则纵使于寒冬之日裹上了数层,也丝毫不觉其重。”
“大燕宫服,极为华丽,奈何裙裾较长,下摆于地,着上之后须得缓慢而行,一来可现身为女子的婀娜骄矜之态,二来方可行不露足,可现身为妃嫔的端庄沉稳之状,切忌妃嫔着宫服于宫内慢跑。”
“端庄之态流露于行止之间,遂首先得先从行开始,行走之时先将腰身挺直,其后迈步前行,且记着,行走之际双手握于身前,双眸平视前方,双脚以碎步平稳前迈,身形不得摇晃,头颅不得低垂。”
“于这宫内,无论素日亲疏远密,若是见着了,且定要记得行礼,面对大王更是如此,虽说你与大王情分甚切,但他毕竟是一国之主,这该行之礼也定是少不了,若你不拜大王之事被有心之人瞧了去,恐怕是要惹来诸多非议。”
“对大王行礼得双膝跪地,将双手高抬于额前,而后再俯身叩拜于地道出拜语便可,葭儿,你可定要记得。”
········
“你进宫已有一载之余,如今,宫规宫仪又已学全,便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