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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居九州之腹心,中天而立,地势西高东低,关山险厄,势利形便。
其东据芒砀之险峻,西依连绵之秦岭,南亘蜿蜒之大别,北依太行之巍峨。
巍巍嵩岳,屹踞中立;浩浩大河,横贯期间。
名山大川,交相辉映;平原沃野,百姓殷富。
以至于自古相传:得中原者,得天下!
自天下而言,中原为适中之地;而自中原而言,洛阳又是适中之地。
长安四塞之国,利于守;汴梁四通五观之郊,利于战。
而洛阳守虽不如雍,战不如梁,然不得洛阳,则雍、梁无以为重。
三月,辛恭靖、夏侯宗之交出大权后,雍王自潼关而出,亲往洛阳,镇抚中原。
这天,洛阳内外格外忙碌,百姓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各条街道也被打扫得干干净净。
而各世家名士们脸上带着期盼的笑容,悉数聚在城门外,似乎在迎接什么贵客。
听说雍王殿下亲自巡察中原,郑温心情是复杂的,甚至有些局促不安。
他历经风雨,早堪破世情,不会简单地认为雍王来中原视察,只为游山玩水。
也不会认为搞定辛恭靖、夏侯宗之,中原世家就可以躺在功劳簿上享受荣华富贵。
更别说夏侯宗之、辛恭靖之所以会束手,很大原因是因为河西实力强横。
至于中原世家背叛,那不过是压垮辛恭靖等人的最后一根稻草罢了。
见到雍王后他该如何应对?甚至若雍王提出在中原推行均田制,郑家又该何去何从?
搞掉夏侯宗之、辛恭靖,不过让雍王与中原世家间少了缓冲。
不出意外,从今以后,两方将直接正面交锋!
此刻卫朔浑然不知郑温微妙的心理,他正跟崔浩商谈镇抚中原之具体事宜。
“伯渊,镇抚中原乃目前河西最重要的事情,千万不可有任何纰漏。”
“请殿下放心,臣已做好万全准备。”
正在这时,侍卫康龙纵马来到车窗旁,恭身禀报。
“大王,车队距洛阳还有五里,以郑温为首的中原世家大族正在城外恭迎殿下。”
卫朔会意地挥挥手,表示知道了。
他朝崔浩飒然一笑道:“若是他们知道了咱们接下来要办的事,估计这些世家名士恐怕要悔断肠子。”
……
洛阳城下,一众名士排成几列,郑温站在最前头,大家情绪激动,正翘首以待。
又等了半个时辰,远处西边官道上忽然出现了一群蠕动的黑影。
人群顿时开始骚动不安,大家也纷纷猜测,还有人小声嘀咕:“是不是雍王来了?”
不多时,黑影越来越近,专属河西的日月战旗开始清清楚楚地进入众人视线。
只见一雄武侍卫打马来到众人面前,高声高声喊道:“雍王驾到。”
以郑温为首的欢迎队伍,齐刷刷地弯腰行礼,屏住呼吸。
只见日月战旗迎风猎猎飘扬,四匹骏马拉着一辆奢华马车缓缓过来。
雍王身穿蟒袍,脸色红润,从窗口处不断向众人挥手示意。
等雍王车驾近前,郑温等世家名士齐声喊道:“恭迎雍王!”
以目前卫朔的地位、身份,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样‘礼贤下士’。
于是,他只是随意地挥挥手,笑道:“诸位辛苦了,免礼请起!”
见雍王大咧咧坐在马车上没有下来,让众名士脑海中闪过一丝不快。
唯有郑温心里清楚,这很可能是雍王故意在给世家一个下马威。
想到这儿,他心头那片阴云却愈发浓郁起来。
春日阳光从东方天际透射出来,照耀在故都洛阳的城墙上。
洛阳,曾为汉魏晋三朝京师,繁华一时,而今却是满目疮痍。
无尽的战争,给这座城池带来深深伤害,被烈火烧毁的房屋随处可见。
漆黑的城墙,只剩下半截残壁裸露在春日阳光下,似乎在向世人诉说着过往战事。
城门外,卫朔眉头紧锁,凝视着残破城墙,暗暗叹息不已。
曾经强横一时的大汉帝国,也在洛阳渡过了一半时间。
只可惜自汉末以降,百十年来,洛阳战火不断。
当年金碧辉煌的宫城,早在战火里化为一片焦土。
此时城门外早挤满了人,大部分是中原世家子弟,正在郑温带领下迎接他卫朔。
另外,城门处还有挤满了普通百姓。
他们挑着菜、赶着骡马,并不关心谁来洛阳,只想快些进城赚钱养家。
见状,卫朔略一沉思,便扭头让康龙去传下军令。
“雍王有令,俗语有云: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
“百姓衣食无忧乃乃国之幸事,岂能因孤一人而搅扰百姓生计?”
“大军且暂缓进城,先放百姓们自由出入。”
刹那间,城门内外响起阵阵欢呼声,当地百姓不断高呼雍王仁义。
而世家名士们看到雍王轻易收揽了洛阳民心,不由心头一震。
许久,城门百姓渐渐散去,卫朔车马终于开始向城内驶去。
进入洛阳,城内残破更让卫朔为之一惊。
大片木质建筑在经历了大火之后,已垮塌地不成形状。
只剩下青砖碎瓦留存下来,入目处俱是黑灰一片。
据说,这些都是当年永嘉之乱时留下来的痕迹,至今没有恢复。
千人马队在街上缓缓前行,两侧站满了侍卫军悍卒。
他们看到雍王车驾没有欢呼,